太子儼然不信。

    “真的是爲公嗎?”

    “你傾慕溫明玄,滿京皆知。又是爲了溫明玄吧?”太子嘲諷一笑。

    “溫明玄溫明玄,永遠都是溫明玄!”太子有些動怒。

    “你就說幫不幫忙吧?”

    “你若不幫,就放了我!”小魚兒低着頭悶聲悶氣的。

    太子緊抿着脣,每次她見了溫明玄,就跟失了心智一般,連眼神都變得渾濁。

    太子微微蹲下身,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擡起她的下巴。

    他與姜小魚認識十幾年了。

    只是外人,都不知罷了。

    “你都不肯擡頭看着我。”太子低聲呢喃。

    “你若真想救溫明玄,便磕頭吧。磕到我滿意爲止。”他和姜小魚多年相識,雖然在溫明玄面前她低眉順眼。

    但他深知姜小魚的骨氣。

    當年她去東宮做伴讀,爲了讓她喊一聲朗逸哥哥,她餓了三天都不吭聲。

    餓的渾身虛弱。躺在牀上幾乎動彈不了。

    最後太子求着她喫下去的。

    太子冷眼看着她,看着她深深的彎下了腰。

    少女眉眼如畫,面上眼中皆是淡然。

    看着太子的神情,就像看着鬧情緒的孩子。

    “咚……”

    “咚咚……”

    她的額頭抵在冰冷的青石面上,有些涼,有些疼。

    咚咚咚……

    每一個頭都磕的很認真。

    “請太子救救溫家。”

    “請太子救救溫家。”聲音清脆,毫無波動。

    太子看着她,定定的看着她、

    看着她磕紅了額頭,看着她磕的額頭烏青一片。

    看着她毫無反抗,看着她不停的磕頭。

    太子眼眶一紅。

    猛地將她推開。

    “你這是故意折辱我!”

    “姜小魚,你故意在折辱我!”太子低斥一聲。

    太子絕望的閉上眼睛,身後侍從想要上前,太子閉了閉眸子。

    “你起來吧。”再次睜開時,眼中恢復了清明。

    作爲太子,不允許他留戀女色,父皇已經因姜小魚,斥責他好幾次了。

    “禁軍統領是溫家軍出來的,他已經進宮了。”

    小魚兒額頭破了皮,已經有血絲蔓延。

    從光潔的臉上滑落,看起來頗爲可怖。

    “你若不放心,你先拿本宮金牌先去刑場吧。”太子苦笑一聲。

    小魚兒嗯了一聲,太子將腰間金牌遞過去。

    這是皇帝給太子的金牌。

    可免死罪。

    小魚兒接過金牌,指尖觸到太子指尖,太子微微一縮。

    小魚兒卻是依舊清明的看着他,沒有一絲異樣。

    “我有時候有種割裂感。”

    “會感覺到陌生。”

    “你就像不通情愛,天生少一根弦一般,甚至看不出我心悅你多年。”

    “爲什麼在見到溫明玄時,又瘋了一般奔向他。你到底,懂愛嗎?你真的愛他嗎?”太子不知該如何形容。

    只覺得有些陌生。

    他平常見到的小魚兒,和溫明玄面前的小魚兒,就像兩個人。

    小魚兒咧了咧嘴,揚了揚手中的金牌:“多謝。”

    說完便急匆匆的翻牆而出,朝着刑場奔去。

    她擡頭看了眼日頭,還不到午時,還來得及。

    她很確定自己不會愛上溫明玄。

    但她也不想欠溫明玄。

    更何況,溫家待她向來不錯。

    此事,更是姜家無恥。

    小魚兒抓着金牌一路駕馬朝着菜市口狂奔。

    太子此刻已經帶着溫家清白的證據進宮。

    小魚兒額間冒出一絲冷汗,擡手將額間的血跡擦掉,一路狂奔。

    “快讓讓,快讓讓。麻煩讓讓……”小魚兒一路橫衝直撞。

    小姑娘頭髮都被抖散了。

    寶月正帶着人四處尋她,急忙衝上前來。

    “小小姐您去哪兒了?奴婢一直在找您。”

    “您怎麼回事?怎麼頭上流血了!”寶月驚聲尖叫。

    小魚兒嘴脣都乾的起了皮,頭髮披散,被人擠的滿身狼狽。

    “溫家呢?”

    “溫家人呢?”上氣不接下氣的問道。

    寶月哎呀一聲。

    “今日正好是老爺監斬,他早早就將溫家帶到了刑場。”寶月說完,小魚兒面色猛地一變。

    午時三刻斬首是規矩,但若有人時間不準,也沒人彈劾。

    就算彈劾,也不過扣兩個月俸祿罷了,算不得什麼大事兒。

    小魚兒來不及休息,直接上馬衝向菜市口。

    小魚兒心頭顫抖,一雙眸子滿是緊張。

    還未靠近刑場,小魚兒就隱隱聽到啜泣聲。

    “真是畜生。”

    “姜家怕是窮瘋了,還是親家呢,呸!死了都要下地獄!”

    “聽說當年溫家強盛時,姜家不知討了多少好處。女兒才三歲,就把彩禮拿回了姜家。現在可倒好,溫家被陷害,姜家還來行刑!真是畜生。”

    “可憐溫大人啊。信錯了人,導致自己一家慘死……”衆人紅着眼睛,紛紛嘆氣。

    小魚兒眼皮子猛地一跳。

    從馬上跳下來便大聲喊道:“住手,刀下留人!”

    一入目,便是滿地的紅。

    溫老夫人人頭落地,身子倒在地上。

    總是喜歡拉着她的手,唸叨着,姜家不喜歡你,溫家喜歡你的老太太,沒了。

    溫大人的頭滾在了地上,看着皇宮的方向,眼睛裏滿是血淚。

    劊子手舉起了刀砍向溫夫人和溫明玄,小魚兒飛身上前。

    砰的一聲。

    將劊子手踢開。

    “你做什麼?滾回家去!”姜沐怒斥一聲,猛地站起身。

    “誰讓你砍頭的?還未到午時三刻,誰讓你動手的?”小魚兒聲音顫抖,幾乎不敢看溫明玄。

    溫明玄背對着她,跪在邢場上,渾身直挺挺的。

    溫夫人低低的落淚:“相公……相公……”她與溫大人二十多年夫妻,從未紅過臉,如今……

    溫夫人又哭又笑,儼然快要瘋魔的樣子。

    “免死金牌在此,誰都不許動手!”小魚兒手握免死金牌,金牌只可免一人,但可以拖延時間。

    姜沐眼中幾乎要噴火,該死的東西,吃裏扒外的東西。

    “滾回去,這裏沒有你說話的地方!”姜家成敗就在此一舉。

    就在此刻了啊!!

    只要誅殺溫家滿門,那顆九轉金丹就是溫家的了。

    他早已派人去溫家尋金丹蹤跡,至今還不曾有消息。

    “見金牌者,如見陛下!”小魚兒拿着金牌,一掃全場。

    嘩啦啦便跪了一地。

    姜沐恨得咬牙,卻也只得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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