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替你尋小蘿蔔,但她若是成婚,或不願嫁給你,你便不能糾纏。”

    “不然,別怪我不客氣。”小魚兒眼神微凜,那邪祟便忍不住後退一步。

    說起來,他一直有些懼怕這小姑娘。

    看着說話軟綿綿的,可一靠近就有種令他臣服的恐懼。

    膝蓋都在打哆嗦。

    “天道在上,小妖在此立誓,若強逼小蘿蔔,便讓我修爲潰散不得好死,永不入輪迴。”誓言成的那一刻,小魚兒猛地擡頭。

    她看向漆黑神祕的夜空。

    那道熟悉的氣息從天而降,落在邪祟身上。

    那股靈氣不自覺落在小魚兒身上,小魚兒甚至能感受到他們歡喜的氣息。

    “你不要夜裏出來敲門了,先去附近買個宅子。先安頓下來。”小魚兒擺了擺手,將邪祟打發。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墨靈,但是她給我起名喜喜。因爲見了我便歡喜的意思。”她說,喜喜是因爲比歡喜更歡喜。雙倍開心。

    “你爲什麼總是夜裏出沒?”小魚兒有些好奇。

    墨靈嘆了口氣。

    “我肉身被毀,現在是重修的。暫且只能夜裏出來,即便夜裏出來,影子都見不得人。”

    小魚兒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有些愣神。

    “走吧。”

    “真以爲自己是救世主能管天下不平事了。多事。”溫明玄冷哼一聲,雙手環抱便走在前頭。

    此刻天色漸亮,小魚兒跟在後頭,兩個人的影子一點點重疊。

    回到楊婆婆家時,小櫻桃已經做好了早飯。

    兩人熬得眼睛通紅,聽得開門聲急忙衝出來。

    “魚兒姐姐你沒事吧?”小櫻桃拉着她緊張的四處檢查,聽得小魚兒聲音輕快的說無事,才微微放心。

    “魚兒,你太莽撞了。萬一那邪祟傷了你可怎麼辦?”楊婆婆面色憂心。

    又怕他們回來餓肚子,急忙煮了早飯等着。

    “楊婆婆沒事呢,以後啊,邪祟不會再來了。你信我的……”小魚兒親暱的拉着楊婆婆手直晃悠,溫明玄落在她與老人交握的手上。

    在京城,從未見過她與誰這般親近。

    “真的?”楊婆婆猛地一驚。

    “對,以後不會再來了。”小魚兒笑眯眯的。

    楊婆婆解了圍裙,連早飯也不吃了。

    “哎呀不吃了,我要去告訴村裏。村裏人心惶惶,村長都快急死了。”楊婆婆當即就要出門。

    小櫻桃卻是攔了楊婆婆:“你去做什麼?”

    “要去也是吃了早飯去。當年可沒好心人幫咱們,你這麼熱絡做什麼?”

    小櫻桃語氣有些冷漠。

    楊婆婆看了她一眼,笑着道:“好好好,聽小櫻桃的啊。”說完又去屋內盛飯。

    小櫻桃噘着嘴:“她總是這樣爛好心。當年搶奪咱家田產時,也沒見幾個人站出來啊。”

    一邊說一邊拉着魚兒進門喫飯。

    小魚兒與溫明玄對視一眼。

    其實,那墨靈敘述時,小魚兒腦子裏就躍出一個名字。

    小櫻桃。

    家中男丁已死,老太太帶着唯一的孫女,田產被奪,只剩個老屋子。

    她們的屋子在村子最角落,也最落魄。

    桌子上放着一疊最新鮮的櫻桃,看起來便紅豔豔的,讓人喜愛不已。

    “這季節已經有櫻桃了?”

    小魚兒捏了一顆,酸酸甜甜的,清爽的很。

    “是啊,長在祖墳旁邊的。枝丫正好給祖墳遮陰。”小櫻桃笑眯眯的。

    “所以你從小就叫小櫻桃?”小魚兒問道。

    小櫻桃一愣。

    愣了一瞬才又道:“不是,小時候不叫櫻桃。”微微低着頭,語氣有些落寞。

    “以前叫小蘿蔔。小蘿蔔頭,像個男孩子一般。”她苦笑一聲。

    “小時候爹孃去世,家中沒有男丁,誰都能欺負。我便把自己當做男孩兒,小蘿蔔。一個名字,又能改變什麼呢?終究是個小丫頭。”

    小蘿蔔眼睛有些紅。

    說着說着便放下了筷子。

    “大伯父親去世,便有親戚過來奪田產。奪田產那日,家中鬧得厲害。”

    “哎,我是個兒子多好。”

    “可我是個姑娘,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都想搶奪田產。我若是再大些就好了,至少能招個郎回來。那時,我太小了……”

    “那日鬧得厲害,明明是至親,最狠最毒的卻是他們。我上前咬住了始作俑者,他拿着鋤頭便朝我揮來。”

    “是我養的喜喜衝過來擋住了,喜喜身子飛了出去。”

    “後來,我瘋了一般哭嚎,拿起刀瘋了一般刺過去。纔將衆人趕走。”

    “最終也只保住了這處房子,還有我的喜喜,也死了。”

    “我將它葬在了我家祖墳的邊上。”

    小櫻桃嘴脣微微顫抖,她似乎還想說點什麼,又閉了嘴不願再說。

    “叩叩叩……”小魚兒還想再問一點,門外有人敲響了門。

    穿着一身紅,捏着手絹兒的婦人扭着身子就進來了。

    婦人一進門,小魚兒便聳了聳鼻子,一股子劣質脂粉的味道。

    小櫻桃一見她就垮了臉。

    “哎呀楊姐姐,我又來了。我啊,是來幫你們的呢。”

    “你曉得吧?昨夜那丫頭嚇破了膽,沒敢嫁給邪祟,我聽說有人提議讓你家姑娘頂上。”

    “我尋思着,咱們多年交情,總不能見死不救啊。特意來給你家櫻桃說親。”

    楊婆婆面色有些難看。

    就是這媒婆,說了幾次親,男方都不是好東西。

    “這次可是個好人家,男方家獨子,今年十九歲,家中百畝良田咧。爹孃還給百兩彩禮,鎮上的人家。”媒婆說的眉飛色舞。

    “我要招婿。”小櫻桃冷冷看了她一眼。

    媒婆面色僵了僵:“小櫻桃,你這就不懂事了。你家這家境,好人家的男娃誰來給你招婿?”

    “那戶人家好着呢,去了就享福。”

    “那你去享福啊。”小櫻桃陰陽怪氣的看着她。

    楊婆婆擺了擺手:“周妹妹,這親事暫時就不提了。邪祟已經除……”話還未說完。

    媒婆霎時冷了臉:“楊姐姐,我這可是救你,是幫你,你還不知好歹!”

    “真的是救她嗎?那獨子十九歲就掏空了身子,如今更是染上了花柳病在家養身子。你真的是來幫忙的?”溫明玄靠在門邊淡淡道。

    楊婆婆臉色霎時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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