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聰明人。
他聯想到小魚兒斷絕姜家一切，追隨自己，到底是爲還恩，還是爲了愛？
他便面色慘白。
小魚兒冷冷的看着他：“有，或沒有。這一切，還重要嗎？”
哐當。
他的本命靈劍再次落在地上。
衆人譁然。
登仙門的天之驕子，千年難遇的天才少年，在靈妙仙子面前，竟是連劍都握不穩。
“滴答滴答……”溫明玄的指尖鮮血落下。
潔白如玉的手，微微顫抖。
他舉不起靈劍，更無法將劍對準她。
那一刀插入新婚妻子胸口，已是他多日夢靨。
如今再次重現，他怎能舉得起刀劍？
微風襲來，小魚兒髮梢微揚，她白淨的小手只輕輕在空間一擺，那道透明的靈劍便化作一道光芒散去。
衆人更是驚愕。
“竟然是以靈氣做劍！我竟絲毫不曾瞧出來！”
“她對靈氣的駕馭，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太可怕了。”
“僅僅半年，就能從凡人，到達如此境地嗎？若假以時日，她該多可怕？”所有人都爲此震撼。
三清宗掌門人笑眯眯的，摸了摸鬍子一臉愜意。
“哎呀，這可不是咱們宗門小氣。實在是劍閣大開，都選不出適合她的靈劍。但凡她所到之處，不管是古劍，亦或是上古靈劍，皆是匍匐在她腳下。每有一柄劍，能與她相配。”掌門眉宇間滿是得瑟。
“你得意什麼，你們三清宗年年都在宗門大比中末尾。今年全靠靈妙仙子才得了個第一。”登仙門長老面色有些難看。
他更擔心溫明玄，他爲何見到靈妙仙子便情緒失控。
三清宗掌門也不生氣：“得到靈妙仙子，就是咱們宗門的福氣。她是三清宗的人，榮譽大家共有嘛。”
“三清宗不過是運氣好罷了。”登仙門長老一掌拍去。
直接打碎了擂臺的光罩。
“在修仙界，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三清宗長老淡定的很。
更是將登仙門氣的夠嗆。
登仙門大師兄見比賽結束，便走上擂臺。
他剛彎腰，要去撿跌落在地的本命靈劍。
那靈劍卻是熾熱的將他燙的直縮手：“師弟靈劍有劍靈，看來旁人碰不得。”
若不是前面有姜小魚以靈氣御劍，這柄靈劍一出世便會引起轟動。
只可惜……
“靈妙仙子，師弟的靈劍動不得！”大師兄見小魚兒彎腰，急忙喚道。
哪知一開口，神色卻僵了僵。
只見小魚兒輕而易舉的將靈劍撿起來，並且靈劍周身那股親暱歡喜的氣息，讓大師兄看得愕然不已。
她將劍朝着溫明玄拋去。
溫明玄擡手接住。
只一雙眸子依舊看着她。
“溫明玄，這就是你選的道嗎？”少女聲音依舊輕快，反倒是溫明玄被塵世牽絆。
少女低笑一聲，問道：“溫明玄，你可曾後悔過？”
溫明玄喉嚨微啞，卻看着少女，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悔亦是不悔，一切都已來不及。
“噗……”溫明玄猛地吐出一口血，身子卻撐着不願倒下。
曾經不論何時，不論何地，她永遠都在自己身後。
如今，她看也不曾多看一眼。
她頭也不回的往三清宗走去。
溫明玄捂着靈氣不斷肆意的胸口，他艱難的擡步，期望小魚兒能再看他一眼。
小魚兒頭也不回。
沒有絲毫留念。
那一刀，斬斷的不是溫明玄的塵緣。
斷的是，小魚兒的私情。
登仙門的天才突然昏迷，這讓登仙門擔憂不已。
外界也對此猜測萬分。
“登仙門的天才被誇大了吧？！在靈妙仙子面前毫無招架之力啊，聽說連劍都拿不穩。”
“胡言亂語，明玄師兄根本不曾對她出手。勝之不武！”
“那明玄師兄怎麼回事？難道有心放水？”
“我倒是覺得，這倆人有什麼貓膩。”外界議論紛紛，可這絲毫無法影響小魚兒。
就連太上長老也不由稱讚，唯有她，一心一意，全心全意在修行。
她心中幾乎沒有一絲雜質。
溫明玄醒後，只覺心口空洞的越發厲害了。
自從那一日，那一刀捅進了小魚兒心口，他的心就缺了一大塊。
他追求的修行，他追求的一切，都填不滿空洞。
他不敢去回想那一日的雨夜，他自欺欺人的不敢回想與小魚兒的一切。
直到……
再次見到小魚兒。
死而復生的小魚兒。
“師弟，你到底怎麼了啊？醫仙說你哀莫大於心死，你怎會有這般重的心病？可莫要成爲心魔纔好。”大師兄擔憂不已，一直守候在他牀前。
溫明玄聲音沙啞，微微閉了閉眸子：“可有外人來探望過？”
“師父和長老們一直守在此處，這會去尋醫仙問法子了。師門中大家都來了。”
“還有凌雲派，還有三清宗的掌門和長老們。”
溫明玄眼眸亮了亮：“可有……那位靈妙仙子？”他眼神中有着幾分希冀。
大師兄搖了搖頭：“靈妙仙子當真是我輩修行楷模，大比結束便閉關了。”
大師兄沉默了一瞬：“師弟，你……與靈妙仙子是舊識？”
他發覺，從遇到靈妙仙子起，溫明玄便步步失控。
溫明玄苦笑一聲，躺在牀上，呆呆的望着房頂。
他一語不發。
他掙扎着從牀上爬起來。
有醫仙的幫助，溫明玄恢復的很快，外傷好治，可心病難醫。
他也很快閉關。
三年後。
再次出來，他已是元嬰修爲。
“好好好，再差一步，便是化神。化神之後，便是飛昇，師父果然沒看錯你。”溫明玄的出關，讓登仙門衆人雀躍狂喜。
登仙門甚至辦了一場慶賀儀式，所有人都來了。
靈妙仙子未來。
“師弟，你問靈妙道君？靈妙道君早在一年前便踏入元嬰，如今只怕在各處遊歷呢。說起來，靈妙道君果真是修心又修身，這些年走天下，平了許多不平事。凡間百姓對她很是推崇。”大師兄鬢間已有白髮，他修行六百年，卻不如三年的溫明玄。
但他本性溫和，倒也沒有嫉妒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