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虞先是一愣,似乎是在想蘇衿浣這是什麼意思,再擡眼之時,穿過朦朦朧朧略有繁複的屏風,就見那丫頭的呼吸正漸漸均勻,似乎是要睡着了。
在同蘇衿浣第一次相見,並且清楚了她的身份之後,唐虞就派人調查了蘇衿浣。
自然,調查蘇衿浣這件事情,絕對不算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她的名聲在京城中可謂是如雷貫耳,人人提起她,都是直搖頭。
接着便是她在過去的幾年中如何追求太子,如何同美男把酒言歡,如何花錢花力討美男歡心。
唐虞只是靜靜的聽着,等到侍衛將調查的真相全都攤開來,他的手緊緊的握着,眉頭皺在一起,久久不展。
如今唐虞若是將那個背後兇手說出來,蘇衿浣還能站在他的身邊嗎?
唐虞掩上門,揹着手走出院子的時候,就見蘇衿浣的二哥蘇衿元緩緩的走過來,他身上的袍子歪歪斜斜的,露出了胸前一片雪白。
他的長髮披散下來,打着哈欠,走到蘇衿浣的院子外面,站在矮牆旁,瞧着唐虞道:“是衝着你來的?”
唐虞的目光落下來,瞧着這個不着四六的男人根本就沒有將他放在心上,卻並不生氣,反倒及其平靜並且略帶着些愧疚的道:“是,給添麻煩了。”
蘇衿元也不在乎,就道:“人都沒事就行了。”
說罷就懶洋洋的打算走了,顯然腦子中只有自己軟軟的牀鋪。
“只是,蘇衿浣和王姑娘都受傷了。”
唐虞的聲音不大,瞧着蘇衿元的背影,輕聲說道。
要走的蘇衿元在這瞬間就好像是被雷劈了一樣,猛然轉身,雙眼瞪得很大,結結巴巴的說道:“你說誰?衿浣和……王嬌娘?王嬌娘怎麼會在這裏?不對不對,衿浣的情況怎麼樣了?”
他說着,就衝過來扒開唐虞,往蘇衿浣的院子過去。
唐虞一把就攔住他,搖了搖頭:“她已經睡下了,這件事情,明日本王會親自同蘇將軍說這件事情。”
蘇衿元上下打量着唐虞,似乎還有些不放心,不過聽說蘇衿浣沒事了,他重重的打了一個哈欠,目光還不客氣的在唐虞身上掃着,最後終於匆匆走開了。
翌日清晨,蘇衿浣醒來,渾身的疼痛襲來,讓她哀嚎兩聲,身體好像是散了架一樣。
她勉強支撐身體起來,穿好衣服,往正廳去了。
她到場的時候,就發現正廳的氣氛着實詭異。
蘇家的人全都到了,蘇將軍和唐虞坐在主位上一言不發。
蘇夫人坐在蘇將軍身側,低着頭,雙手緊緊的絞着帕子。
好久不曾見面的大哥二哥一道坐在一起,擡眼看着蘇衿浣。
小肉包坐在小花的懷中,見蘇衿浣過來了,跳下來,衝到蘇衿浣的面前,想要一個抱抱,可是見蘇衿浣的胳膊受傷了,便是站在那裏沒有動。
她被衆人看的渾身發毛,就連腳步都沉重起來了。
她磨磨蹭蹭的走過去,勉強露出一絲笑容,輕咳一聲道:“怎麼了?”
蘇將軍向來護短,且瞧着自己家的姑娘昨日還好好的,今日竟然已經負傷了,心疼的恨不得給自己兩嘴巴。
他爲何非要喝酒,爲何非要睡得那麼死?
且說那刺客背後的主人竟然敢打上將軍府,他的老臉都丟盡了。
他上前,將蘇衿浣的胳膊拽過來,就去看傷口。
蘇衿浣下意識的就躲開了,她想着蘇將軍爲人爭強好勝,對孩子在武功方面相當嚴格,她作爲蘇將軍的嫡女,竟然能被刺客傷了,自然是丟了她爹的人,趕緊低下頭,心虛的說道:“爹沒事,我昨日少提防了些,才被那些人鑽了空子,要是有下一次,我一定不會輸的!”
蘇將軍一頓,不想蘇衿浣竟然還在擔心那些,心中一陣柔軟,伸手就去摸蘇衿浣的頭:“傻丫頭,你那兩下子,爹還不知道嗎?這事情肅王已經同我說了,你本來就不是那些人的對手,能全身而退,已經很不容易了。”
蘇將軍的聲音竟然略帶哽咽,這個在戰場上叱吒風雲的男人,此時低垂着眸子,瞧着蘇衿浣那小心翼翼的模樣,竟然紅了眼眶。
蘇夫人自然是心疼孩子的,不過畢竟刺客是衝着小肉包來的,若是蘇夫人表現出心疼,會讓唐虞很不好意思,於是她絞着手帕的手更加用力,眼睛一閃,轉向了別處。
蘇衿浣哈哈一笑,反手抓住了蘇將軍的手道:“爹,沒事,咱家都是練家子,磕磕碰碰是常事,無需那麼矯情。”
她的話說完,就見正廳的人都奇怪的看着她。
她的心中一沉,着實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說錯了什麼。
“你們……怎麼了?”
蘇衿浣擡眼,眸子掃過衆人,往後退了兩步。
蘇衿元是個管不住嘴的,便道:“往日你若是受傷了,自然是要哭天搶地的,如今竟然能如此息事寧人,難道是看中了肅王殿下?”
蘇衿浣心下咯噔一聲,撓了撓腦袋,竟然不知道如何解釋。
倒是唐虞此番終於出聲了:“這次這些人是衝本王來的,本王給蘇家添了麻煩,還請蘇伯父原諒。”
說罷他起身,給蘇將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蘇將軍趕緊走過去,將他扶起來,哈哈一笑道:“殿下,您何苦同我這般客氣?錯的也不是你,而是那背後的人。”
蘇將軍的話音剛落,就見有侍衛匆匆而來:“將軍,皇上下令,說讓您進宮一敘。”
蘇將軍的表情就變了。
將軍府被刺的事情顯然已經傳到了皇上的耳朵中,這事說大不大,畢竟沒有造成什麼傷亡。
但是說小也不小,畢竟遇刺的是將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