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晴擠到廚房裏,去拿雲琇手裏的刀,“給我看看,給我看看。”

    李寸心提醒兩人,“別把自己劃傷了。”

    雲琇把刀遞給了夏晴,自己去竈臺邊看那口鍋。夏晴摸着刀面,透骨的寒冷更顯得刀鋒銳利。雲夏兩個人眼裏都亮着光,像進了博物館。

    夏晴垂涎欲滴,“你們這怎麼有這麼多好東西。”

    夏晴眼角餘光又瞄到靠着牆放的斧頭錘子和火剪,她放下菜刀,奔到竈前,用小顫音在那喊,一聲比一聲興奮,“啊~火剪!啊~錘子!啊~斧頭!!!”喊到最後只剩了氣音了。

    夏晴的腳躁動不已,按捺着沒讓自己蹦起來,她問李寸心道:“我可以上手試試嗎?”

    李寸心看夏晴和雲琇這麼興奮,她心裏也高興,“可以,都可以。”

    夏晴一會兒舞着錘子夯地,一會兒拿斧頭劈柴堆的樹枝,一會兒又用火剪夾草把子,興奮勁下不去,“我晚上可以抱着它們睡嗎?”

    “……不至於。”李寸心道。

    “唔~”夏晴短嚎一聲,叫李寸心道:“姐。”

    四個人年紀差不太多,但要真年月份的細究起來,其實李寸心反而是四個人裏最小的。

    夏晴將那錘子斧頭抱在懷裏,眼巴巴看向顏柏玉和李寸心,“姐姐們,要不你們收留我們吧,你們收留我們好不好,我們想和你們一起住。”

    顏柏玉沒吱聲,只是看着李寸心,將誰做主的信息向雲琇和夏晴透露得很明白。

    夏晴了然,向李寸心道:“姐,我們喫得少,能幹活,我可以做很多事,我可以……”夏晴看了眼四周,望到那很是粗糙的竹架,竈臺邊的木墩子,“我可以給你們做櫥櫃,我還會打椅子凳子。桌子、牀、浴桶、水盆、甚至門窗、一些農具我都會做,還有云琇……”

    夏晴扯了扯雲琇的袖子,雲琇回過神來,也急忙道:“對,我會做飯,徽浙蘇魯閩粵湘川八大菜系,中外點心小喫,我心裏都有譜呢,想喫什麼我都能做……”雲琇的聲音又低下來,面色尷尬地說道:“就是要有食材。”

    夏晴央求道:“收留我們吧,你們吃不了虧的。”

    李寸心笑道:“我本來也想問問你們要不要留下來,你們心裏也有這個意思,那就再好不過啦。”

    李寸心不是在這塊地方避世,她是流落到這裏,掙扎求生。

    人是羣居動物,幾年孤獨的生活讓她深刻體會到這一點。

    一個人或許可以生存下去,但那是求生,不是生活。想過得好,一定得是一羣人,各種天賦,嵌套似的技能更加佐證了這一點。而在這個世上,他們成了無父無母,割斷了所有人際關係的孤兒,他們現在也需要和人之間產生聯繫,重新建立社會關係,讓自己的精神和情感有地方依託。

    李寸心從來不是厭世疏離人羣的隱士高人,相反,她想要見到人,見到很多很多的人。

    夏晴喜出望外,抱住李寸心,她懷裏還摟着斧頭錘子,堅硬的鐵塊在兩人中間硌得慌,她也歡喜。

    顏柏玉道:“好了,再不生火做飯天都要黑了。”

    她們起得早,現在雖然太陽光強烈,看着位置,離中午都還遠着,但她們確實也該準備生火果腹了。

    雲琇忙道:“我來幫忙。”

    雲琇和夏晴跟着李寸心來到倉庫,見到滿屋的陶缸,不由自主地嚥了咽口水。

    兩人昨天晚上喫米粥的時候,那真是餓極了,豬八戒吃人參果般囫圇個地吞,雖然依稀覺得味道醇香像是米粥,兩人也沒敢往大米上想。

    但當這陶缸打開,看到裏面堆滿的稻穀和小麥,兩人腦子裏空蕩蕩的,只有一個迴音:賺大發了。

    森林裏食物資源是豐富,她倆多數時候喫着野菜蘑菇和果子,也能經常捉到魚,偶爾能捕到兔子或飛禽,能填飽肚子,卻總感覺缺了什麼。

    現在看到這稻穀,她們知道缺了什麼,她們的每寸血肉每根骨頭都由米和麪供養到大,她們想喫大米飯了。

    夏晴臉蛋發出紅光,她感到能過一段喫喝不愁的日子了,每天入睡之前,不用再爲明天的食物發愁。

    李寸心舀了一碗米去舂米,她抱着木杵舂稻子,沒一會兒額頭上便冒出汗,喘息重了起來。雲琇接過手來,沒舂幾下,便感到手上痠軟發脹,這活看着沒什麼,幹起來是真累。

    “要是有舂米機的話,給稻穀脫殼就容易多了。”夏晴抿了下嘴角,看着李寸心頭上的汗,心裏很愧疚,“但是我可能得和點了竹匠天賦的人配合着才做得出來。”

    李寸心道:“沒事,你們沒來之前我也是這麼做。而且你不知道,我半個多月前才見到柏玉,現在又找到了你們,說不定很快就能再遇見穿越到這個世界來的人,就像打牌一樣,贏一把後手氣就會越來越好,說不定下個見到的人天賦就是竹匠,或者是石匠,做個石碾或石磨,還可以用來磨麪粉,到時候做麪條、包子、烙餅喫。”

    “對!”夏晴情緒高漲,“不過我雖然做不了舂米機,但可以做風車吹殼和灰塵,不用一遍遍揚灰,我還可以做木甑子,對了!我可以做木甑子!”

    雲琇笑道:“木甑子蒸的飯最香了,什麼電飯鍋都比不上。”

    幾個人你一句我一句,接手舂米,不知不覺中脫完了殼。

    李寸心把着火,雲琇掌勺。雲琇拿刀切菜的時候,刀落下的又密又疾,噔噔的切菜聲極富有韻律。

    飯菜上桌,四人在堂屋裏的長桌上落座。

    之前還沒有顏柏玉三人,李寸心砍木墩子做凳子就弄了四隻來,她並不是未卜先知,知道今天桌上能坐上四個人,而是覺得桌前孤零零一個凳子不好看,眼裏瞧着心裏總很難受,所以做了一套。這纔沒讓今天有人站着喫飯。

    四人手上是滿滿一碗壓實了的白米飯,熱氣從中央嫋嫋上飄,米飯口感偏硬,細細咀嚼會有一股清甜味。

    桌上一碗水煮白菜,一碗清炒萵筍絲。雲琇用已有的材料最大的發揮出了它們的魅力。

    李寸心夾了一筷子萵筍絲,萵筍絲根根分明,細長均勻,入口鮮鹹,火候控得好,萵筍絲清脆,不會覺得軟爛。

    雲琇炒菜的時候,李寸心就在一邊看着,雲琇也是起鍋放了點兔油進去,油熱後放入薑絲,再倒入萵筍絲炒至斷生,放入一勺鹽,翻炒後便盛了起來。

    一樣的順序,奇怪的是李寸心就是覺得雲琇做得更好喫。

    顯然,顏柏玉也是這樣想的,她眉毛輕揚,露出驚豔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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