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楚稚雅停下腳步,手撓了撓後脖頸,裝出一副“我本來絲毫不想管你,但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就勉爲其難想一想”的模樣,沉思了起來。

    其實張平說的沒錯,雖說是免費改造,但到時候萬一張平說書說的好,吸引來了大批顧客,他再隨口一提“楚氏工匠鋪”,那這不就相當於免費宣傳?

    可是如今她有合作伙伴,定不能自己定奪,所以打算去找皓塵談談。

    張平見她興奮邁步,立馬揪住她衣袖,斜着眼,“幹嘛去?”

    楚稚雅指了指外面,“找皓塵聊聊行不行。”

    聞言,張平的態度立馬恭謹了起來,立即撤下手,擺了個“請”字,抑揚頓挫道:“這邊有請。”

    門外皓塵早已等的天黑花謝,見門口有了動靜,立刻跑上前喊着:“雅雅,有事兒沒有?”

    楚稚雅乾咳了幾聲,擺擺手,“能有啥事兒,他說我這是思維太發散了,有好處沒壞處,不用擔心。”

    這下皓塵啊的一聲把原先惴惴不安,半懸在空中的心放回位置,下巴指了指大門口,“那咱走着?”

    說完正準備邁步,楚稚雅一把抓住他衣袖,小心翼翼的說:“有件事想要同你商量一下。”

    皓塵轉回身,“啥啊,說唄。”

    楚稚雅斟酌着語氣,“就是,張平吧,想讓我們免費改造一下他的藥店。”

    皓塵一臉迷惑,“張平是誰?怎麼改造?憑什麼免費?”

    楚稚雅扶額,心說:你一次性問這麼多問題,我也答不上來啊。

    隨即,慢慢回答說:“他就是張平。”指了指身邊的男人。

    “然後他現在沒錢。”

    張平迅速點頭,哪怕猶豫一秒,都是對自己兩袖清風的不尊重。

    “然後他想讓我們把這藥店改造成說書的地兒,類似於茶店那種。”

    張平站在一旁搗蒜似的點頭,順勢補充一句:“我還可以幫你們宣傳宣傳。”

    皓塵滿臉嫌棄的看了他一眼,而後把楚稚雅拉到一旁,“他能力怎麼樣?”

    楚稚雅微皺秀眉:“什麼能力?”

    “說書的啊。”皓塵氣的差一些開始跺腳。

    楚稚雅嘖了一聲,似乎想到了問題所在。

    他生前是語文老師沒錯,給人講過課更沒錯,可是這樣…說書就會一定好嗎?

    說書的好壞那可是直接影響顧客源的啊,所以她拍了拍皓塵的肩膀,朝他豎起了大拇指,“一針見血,真不錯。”

    隨即眯起眼睛,裝出一副奶兇奶兇的模樣,“那咱就去驗驗他。”

    皓塵重重點頭,附和:“必須得驗!”

    然後兩人就趾高氣昂的來到張平面前,皓塵十分狗腿的拖着百子櫃裏的唯一板凳放到楚稚雅後面,讓她翹着二郎腿高貴的坐下來後清清嗓子開了口:“我們得對你的能力做一個檢測,如果你不慌,那你就來吧,展示吧。”

    張平瞪大眼,看看皓塵又看看楚稚雅,“你們這是啥意思?”

    楚稚雅乾咳了一聲,示意皓塵繼續說下去。

    於是皓塵續說:“意思就是,我們現在既是你的觀衆,也是你的評委,你要先給我們說一段書,然後我們對其做出評價,若覺得有發展意義,那我們就達成合作關係免費幫你改造,倘若不合格,那我想…咱就簡單的當一次醫患關係也挺好。”

    “哦…哦哦。”這下張平算是緩過神來,清清嗓子,整整衣襬,站在他倆面前開始他的表演。

    一套流程下來,皓塵和楚稚雅兩人聽的連連拍掌、哈哈大笑,到最後張平一句:“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他們倆的動作都很統一,手裏舉着剛剛一氣之下脫下來的鞋,“快!快講完!”

    張平用手擋住頭,不怕死的問:“所…所以,我通過考覈沒有?”

    他倆因爲想聽後續立即點頭,“過了過了,趕緊的,我們免費給你改造,但你得先把故事說完。”

    其實他說的故事就是他最早寫的一片言情文,那篇文因爲是頭一本,他對自己沒用信心便沒發到平臺上,這會兒講出來單純就是想換個形式讓它出現在人們面前,不料評價還成,所以他清清嗓子,挺直脊背,繼續說着故事的後續。

    故事後續是男女主兩人沒能在一起,因此他倆到最後哭的稀里嘩啦,還怨他這人沒有心,不讓倆心愛之人在一起。

    他笑嘻嘻的看着他倆笑,“那你倆呢?也是彼此喜歡,怎麼不在一起呢?”

    “額”的一聲楚稚雅打了個哭嗝,吸着鼻子,“你管呢,我倆這是說好了以後在一起。”

    張平聞言聳聳肩,“成唄!反正我就一外人也不想對說什麼,你倆自己搞清了就行。”

    說着走到百子櫃前,上手摸着嘆了口氣,“其實說實話吧,我還挺捨不得這櫃子的。”

    楚稚雅尋聲看過去,高大的櫃子靠牆立在那兒,確實很威武。

    她看着看着腦子裏忽然冒出一想法,她起身,來到櫃子前,拉開一間抽屜看了看,覺得這不僅能放藥材,還能放其他。

    她乾咳一聲,“這櫃子可以留着。”

    張平不解,瞥她一眼,“留着幹嘛?”

    “可以當成是一個吐槽箱。”她緩緩踱着步,一手放在下巴下面,沉思着,“人有喜怒哀樂四種情緒,其來源各有不同,有些源於生活,有些源於工作,有些源於人情,還有些源於自己……若給每個小抽屜外面分門別類的貼上便籤,讓它成爲某一種不得志的收納箱,來的人無論是來聽書的還是歇腳的,倘若心情不好就寫個便籤放進裏面,就像是把壞情緒扔掉一樣,再聽一本上好的書出去,這不就能讓他們暫時的忘掉煩惱,重拾精氣神了嘛。”

    皓塵聽完應和,“對啊。而且如果到時候公子想不到第二天的說書內容了,也能從其中獲得些靈感。”

    聞言楚稚雅腦海裏閃過更好的想法,“你也可以每天挑一張裏面的便籤將其讀出來後試着開導他們,告訴他們只要人活着總會遇到各種困難,重要的不是陷入情緒裏不斷否定自己,而是緩解好情緒笑着迎接新的一天。如此一來,你和市面上其他說書先生的區別和優勢就出來了,你不僅是個說書的,還是個講人生道理,做疏導的,只要有人有壓力,感受到不快樂,一定會第一時間跑到你這兒來。”

    張平一聽覺得很有道理,但又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能力,“讓我開導別人,我也不知道我行不行。”

    楚稚雅被這話氣着了,狠狠踹他一腳,嚴肅的說:“爲了錢不行也得行!”

    張平被她的氣勢嚇到了,慎慎點頭,附和,“對,爲了錢,不行也得行。”

    一旁看戲的皓塵被這一幕逗了,心說:楚稚雅單看小鳥依人,實則內心住着一頭猛獸,能隨時隨地爆發的那種。

    不過這樣也挺好,免遭人欺負。

    “那等我們把縣令那邊的活兒完成了再來改造公子這邊的。”皓塵邊上前邊說。

    “啊?”張平一臉失望的表情,“所以我還得排隊啊…”嘆了口氣,“我還以爲今天就能開工呢。”

    楚稚雅被這話逗樂了,斜眼看他,“你以爲我們像你一樣閒?”可能是橋的完工給了她莫大的自信,她得意的眯起眼,開始瞎吹牛:“你去問問現在誰還不知道楚氏工匠鋪。”

    張平瞪大眼,“你們現在這麼有名的嗎?”心裏清楚她這就是黃婆賣瓜自賣自誇,畢竟楚氏工匠鋪,他自己都沒聽過呢。

    楚稚雅重重點頭,“那可不!”

    張平爲她鼓起掌,語氣造作的迎合她,“哎呦,你們好棒!”

    這就屬於是:爲你配合演出的我在盡心表演。

    最後,一旁的皓塵看不下去了,捏着眉心把楚稚雅拉到自己身邊,“走吧咱,幹活去。”

    “等下。”楚稚雅出門看了看附近,又看了看店鋪裏的一番景象,最後搖搖頭,“要不讓他把這鋪子賣了?”

    “嗯?”張平率先不淡定,問:“爲什麼?”

    皓塵解釋說:“因爲這裏客流不行,除非你有名聲,要不然,很難做起來。”

    “可是…”張平想了想是這麼個理,“可是這賣出去纔多少錢啊,萬一不夠我租一個新的怎麼辦?”

    這裏地處偏僻,價格一定不高。

    皓塵仔細想了想,把楚稚雅叫到一旁,小聲盤算:“要不咱把這鋪子買下來?”

    楚稚雅瞪大眼,“你是多有錢纔敢這麼財大氣粗?!”

    皓塵好好算了算,“縣令給的醫藥費兩百五十貫,咱倆分的報酬四十貫,共計兩百就是貫。咱自己留下四十貫,把兩百五十貫給他,讓他先租鋪子,等之後亭子的報酬到了咱在給他續上,如何?”

    楚稚雅有點心動了,可想不來皓塵買下這鋪子的用意,便問:“那這鋪子你買來幹啥用呢?”

    皓塵舔舔脣,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當然是當咱倆的楚氏工匠鋪啊!”

    心說:如此一來,我也算是鋪子的大股東,你就想是趕!也趕不走我!

    我要用這鋪子死死地牢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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