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稚雅聽完說自己不心動那一定是假的,可是這錢算是皓塵拿命換來的,她便又有些不忍。

    咬着牙,“還是別了吧,萬一……萬一你以後要用到呢?”

    皓塵無奈的長嘆口氣,開始給她理思路,“你想事情不能這麼想啊……”

    楚稚雅擡頭看他,“那我該怎麼想?”

    皓塵抿抿薄脣,“我們現在的店鋪位置太遠了,不在街內,很容易被人忽視。要做大,要麼咱靠能力把它名聲弄響弄大,要麼就把它搬到離街近點兒的地方,來來回回走過的人還能幫忙着宣傳宣傳。”

    這事雖好,但對於投資一類的事情楚稚雅往往很膽小,她猶豫着,“那……那萬一之後有我們需要用到錢的地方呢?”

    皓塵嘖了一聲,“那我們不是留了四十貫嘛,而且咱倆之前那麼窮日子都這麼熬過來了,這下才賺了這些錢也不能指望靠它坐等山空不是?”

    “對啊!”楚稚雅聽完瞬間豁然開朗,雙手一拍掌,“買!我們買!”

    於是走到張平面前,“你這店鋪賣給我們吧。”

    張平疑惑的看着他倆,指着人,“合着你們二位剛剛就討論這呢?”

    楚稚雅點頭,“有何不可?”

    張平清着嗓子挺直脊背,“來,說說,討論出來的結果,給我多少錢?”

    皓塵一口敲定,“兩百五十貫。”

    張平心裏的算盤啪嗒啪嗒響個不停,最終得出一個結論,“不夠!遠遠不夠!”

    “那你想要多少?”皓塵問,心想但凡他提價低,那他們還能剩下不少。

    可張平是誰,是個兩袖清風的窮光蛋啊!

    所以他獅子大開口,“一口價,一千貫!”

    楚稚雅聽的掉下巴,捶着胸口努力緩解情緒,可發現自己這氣完全壓不下來,便朝着人猛吼:“是不是不發火就把別人當傻子啊?!”

    張平被她這一吼聲吼傻了,愣怔幾秒,立即開口,“要不就……八百貫?”因爲害怕,尾音輕顫着。

    楚稚雅氣的牙疼,一手扇着風給自己敗火,另一手揪着皓塵的衣袖,“走吧走吧,這白眼兒狼的事兒咱不管也罷。”

    其實她是傷心的,本以爲同病相憐的兩人能當個朋友好好相處着,能當彼此的靠山,不曾想這人就是圖自己的錢和能力,沒有半分情誼存在。

    她想想還是罷了,這種人就當不認識也罷。

    而張平怎麼可以錯過這麼好的合作伙伴,於是在他們前腳踏出門之際忍着心痛大喊,“五百貫!不能再少了!”

    楚稚雅偷瞄一眼皓塵,見他點了頭,才轉回身,撅嘴嘟囔,“算你有點良心。”

    進去坐在板凳上同他商量,“我們這兒呢,目前只有兩百五十貫能現在就給你,至於剩下的兩百五十貫,等之後賺了錢再給你成嗎?”

    張平思索着,轉頭問皓塵,“兩百五十貫能租到店鋪嗎?”

    其實這方面皓塵也不太懂,“要不咱去問問?”

    於是一拍即合,三人前往南陽暖春街。

    暖春街算是南陽的第三大街,雖不像彩霞街客流那麼大,但也勝過原先的店鋪,而且居住在附近的考生較多,是開茶館的好位置。

    楚稚雅還沒來過這裏,一來便被它的糕點迷住,屁顛屁顛跑過去看着糕點垂涎欲滴。

    “娘子,挑好要買那個了嗎?”看攤的是個小姐姐,長的水靈漂亮,楚稚雅也不好說不買,便隨便指了一個問:“這個多少錢啊?”

    小姐姐兩手同時攤開,“十文錢。”

    楚稚雅慎慎放下,“算了算了,肚子有點飽。”是捨不得花那個錢。

    這時靜靜在一旁看着的張平懟了下皓塵的胳膊肘,“快去,給人付錢去。”

    皓塵撓撓頭,“她不是說肚子撐着嘛,我買了她能喫下不?”

    張平無奈的撇嘴,心說:哥,就你這樣人家還喜歡你,這可見是真愛啊!

    而後開勸,“她那哪兒是肚子撐的,明明就是不想亂花錢!”

    皓塵聞言仔細回想了下,似乎是這麼個道理。

    兩人從早上喫過飯到現在似乎沒喫過其他什麼東西,於是一巴掌拍在張平肩上,“謝謝你啊,兄弟。”

    屁顛屁顛跑上去十分豪邁的掏出錢來,“麻煩幫我裝一下。”

    楚稚雅仰頭看着身邊男人凌厲的下頜,不自覺嚥了咽口水。

    怎麼說呢?這雖然有些瑪麗蘇,但是她喜歡的情節。

    因此拿上糕點的一瞬間,她想的不是自己先喫,而是將其掰開,把一半遞給他,“你也喫。”

    皓塵看着遞過來的半塊糕點,心想張平是個好人,誠不欺我。

    但搖搖頭沒接,“不用,你自己喫就行。”

    楚稚雅擰眉把一半強勢的塞進他手裏,“我不管,不喫也得喫。”

    這下,皓塵忍不住笑出了聲,聲音就像是下了蠱似的垂眸看她,“怎麼?兩人分半,情誼不散?”

    楚稚雅不自覺紅了臉,嗯啊着用肩膀推搡着皓塵,說話就像是黏在一起一樣,“唔…怎麼不算呢?”

    皓塵聽樂了,重重點頭,“嗯,情誼不散。”說完一口吞下那齁甜的糕點,心臟也抹了蜜似的泛起陣陣甜蜜來。

    張平在後面看着他倆,嘴角浮起一絲酷似老父親的微笑,成就感滿滿。

    他大步跟上兩人,偷偷摸摸的幫皓塵把手搭在楚稚雅肩上,用口語說了句:“我先走着,你們慢慢跟上。”便溜了。

    皓塵的手掛在半空要放不放的,楚稚雅感受到了,就想看他怎麼辦。

    可是過了將近三秒,皓塵無動於衷,甚至有退縮的想法,楚稚雅便一手按了下去,還不忘記調侃:“做賊就別心虛啊。”

    皓塵感受着少女單肩傳出來的體溫,口腔乾澀無比,嚥了咽口水嗯了聲,緊張的說:“以後會改。”

    楚稚雅聞言別過頭笑了笑,感覺剛剛喫的糕點的後勁在慢慢散發出來。

    等他倆過去,張平早已在一間空樓前坐着,見他倆來了,他立馬跑上前,“我覺得這樓當茶樓很不錯,要不你們進去看看?”

    楚稚雅兩人動作統一的先看看周圍,再看看店面外觀,最後才往裏走。

    一進門,樓裏傳來一股黴味,楚稚雅擺手扇着問張平,“這是關了多久了?怎麼黴味兒這麼重?”

    張平似乎是已經習慣了裏頭的味道,連眉頭都沒皺,回答說:“店家說是上把月了,因爲老家有事便關了門店,想着回來再開,不過似乎想在那邊定居了,就想把它租出去或者賣出去。”

    楚稚雅邊聽邊看樓。樓分上下兩層,而且修建時一定是花過心思,所以沒有任何缺陷。當茶館是真心不錯,便點頭,“我覺得挺不錯,然後價位合理可以談下來。”

    這時一直閉口不言的皓塵也發了聲,“我也覺得很不錯。到時候那邊…”說着手指向二樓好幾個隔間,“咱拉上簾子,讓顧客自己選擇是要拉上簾子形成密閉的空間還是拉開簾子與人同樂。”

    楚稚雅聽完覺得很不錯,指着一旁的牆面,“到時候找點字畫寫的好看的大師,買上幾副,掛哪兒,文人雅士的風範就能輕而易舉的搞出來了。”

    “欸!”提起這事兒張平有發言權,立刻接話說:“書法這事兒我在行,我練過,不用請別人,我自己來就成!”

    楚稚雅瞪大眼,儼然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腦子絲毫不帶轉彎兒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你們語文老師是都有這種能力嗎?”

    因爲記憶中,教她語文的每個老師似乎都會寫書法,而且寫的都很好。

    皓塵顯然聽不懂她的話,便問:“什麼語文老師?”

    楚稚雅這下緩過神來,乾笑着,“思維發散了一下,不礙事,口出狂言,口出狂言。”

    皓塵也不甚在意,說了句行便往店家那邊走。

    “老闆,如果我們想租下這家店鋪請問是多少錢呢?”

    老闆是個上了年紀的男人,滿身的書卷氣撫撫袖子,“敢問諸位租下這店鋪是爲何用意?”

    “想開家茶館,供人歇腳聽書。”面對有書生氣的長者,張平身上的那股書卷氣也瞬間得到了施展,立馬收起面對他們時的粗魯,換上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樣,“不知先生有何看法?”

    男人慈祥的笑笑,擺擺手,“我老了,想不動了,自然沒什麼意見。但倘若公子想要幾副字畫我倒是可以給你提幾筆。”

    張平受寵若驚,倒吸一口氣哦的一聲,“在下榮幸之至。”

    “那公子與我走一遭?我知道一家店,哪裏有上好的毛筆,咱倆切磋一番?”

    張平重重點頭,擺出“請”的姿勢,語氣抑揚頓挫:“先生請。”

    兩人談笑風生走後,楚稚雅和皓塵愣怔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靜。

    皓塵是覺得:能有文化真不錯。

    楚稚雅則作爲一個理科生,心中對文學的那一團小火苗蹭的一下被燃了起來,心中暗自感慨文學之美。

    兩個文人,似乎不用說太多,一個眼神就能讀懂彼此的想法,所以自然的,文人雅士總能成爲好朋友,切磋文藝,相互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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