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稚雅擺正身姿,面色都嚴肅正經了起來,“你過去的那些事小李子他們知道嗎?”

    白皓宣搖搖頭,聲音沉沉的,“我不敢講。”

    楚稚雅長嘆口氣,語重心長道:“如果你真的喜歡小李子的話,我覺得他有必要了解你的過去。”

    白皓宣愣了愣,“可是…他知道後萬一不喜歡我了怎麼辦?”

    楚稚雅雙手一拍掌,“問題就出在這裏不是。”

    “嗯?”

    “喜歡一個人應該是喜歡他的全部,能發現優點能包容缺點,而不是因爲你犯過什麼錯我就開始厭惡你、拋棄你。

    如果他不能接受你的過去,那我想他一定會找各種理由和你走遠,慢慢的,他還有可能會拋棄你,所以我的想法是:你先把這事兒講給小李子聽,如果他說他能接受,願意和你無論是貧窮或是富貴一直都能在一起,也能陪着你對抗流言蜚語的話,我覺得你倆的愛情會很堅固。

    如果他不能,那也沒事兒,你不是還有我們嘛,愛情不是生活的全部,人活這一世,我覺得開心,快樂,健康,滿足,比起愛情更重要。

    我們可以讓愛情成爲我們生活的調劑品,但不能把它當成是我們生活的全部,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白皓宣點了點頭,雙眸逐漸變得明亮起來,“其實我也不是很相信愛情,畢竟人心是會變的,比起永恆我更願意相信一時,只是如果是小李子的話,我願意賭一把。”

    楚稚雅聽完開心的笑了一下,直說:“你這自己不就有答案了嗎?”

    牽起她的手,將其放在胸口的位置,溫聲道:“咱就活這一世,賭贏了或賭輸了都無所謂,主要是我們嘗試過,不給自己留下遺憾就好。”

    白皓宣重重點頭,是真的把她的話都聽進去了,說:“那我明天就和他說明白吧,之後的事情就之後再看。”

    “嗯。”楚稚雅眉開眼笑道:“那姐姐是什麼去參加勞動改造呢?”

    白皓宣一下安靜了下來,緩緩開口說:“我想和小李子說完這件事就去。”

    楚稚雅愣了一下,確認着問:“這…這麼早嗎?”

    “嗯。”白皓宣點了點頭,“我一想我這年齡我就有點心慌。

    我從出生到現在還有很多事沒做過,還有很多地方沒去過,所以想趁着現在時間還早,早日改頭換面,之後爲自己而活一次。”

    楚稚雅雖心裏不捨還是由衷的笑了出來,“一定會的,我們都會所願皆所得的。”

    這一覺,她倆抱着彼此睡的極沉,要不是第二天皓塵拍打着門叫他們起牀喫飯,他倆可能都不會醒來。

    楚稚雅睜開雙眸看着頭髮凌亂,眼角還帶着眼屎的白皓宣笑出了聲,“我…我這是第一回見姐姐這麼邋里邋遢的模樣,感覺真的有些不真實。”

    白皓宣也看着她笑了出來,指着她滿臉的油光,嫌棄道:“哎呦喂,咱倆彼此彼此。”

    楚稚雅收住笑聲,聚精會神看着人說:“姐姐,今天咱倆爲彼此梳妝打扮一次吧。”

    提起這個,白皓宣便有些收不住情緒了,眼眶逐漸溼潤起來,重重點頭,“好。”

    於是各懷心事的兩個人爲彼此梳頭,更衣……

    待一切做好後兩人四目相對的一瞬間,熱淚盈眶起來。

    “姐姐…你能晚些去嗎?”楚稚雅的手緊緊篡着白皓宣的細白修長的手。

    心說:不能這麼任性。

    可內心深處還是想任性一把。

    白皓宣看着她莞爾一笑,眼淚順勢劃了出來。

    她哽咽道:“等等我,你和我哥成親的時候我一定在。”

    這下楚稚雅徹底收不住情緒了,隨着她點頭的動作,淚如雨下,一顆又一顆就像是要把這輩子的眼淚都要流完。

    她抱住白皓宣,把頭埋進她肩頭的位置,不停的說:“謝謝。”

    謝謝你在我初來乍到時關心我,還告訴我女孩子留疤不好看。

    謝謝你在我遇到苦惱的時候願意開導我,陪伴我,告訴我勇敢的做自己。

    謝謝你和我徹夜長談,讓我明白原來毫無關係的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也能勝似親情,甚至勝過親情。

    白皓宣咬着下脣,同樣哽咽着應:“也謝謝你。”

    謝謝你讓我學會勇敢,學會承擔,更謝謝你讓兄妹倆重歸於好。

    等兩個人重新收拾好情緒走出來廚房的飯菜已經熱了第二回。

    皓塵見她倆紅着眼眶,心裏遊過一個不好的念頭,但又不敢細想,只能緊張的咽咽口水,說:“先喫飯吧。”

    楚稚雅點頭走過去,坐到了皓塵的旁邊。白皓宣緊挨着她。

    早飯,皓塵就熬了點粥,和從附近的鋪子買了幾個包子過來。

    楚稚雅想也沒想就把一盤包子推到白皓宣面前,“姐姐喫,喫多一點。”

    白皓宣笑出了聲,連說着:“這麼多我也喫不完吶。”把盤子推到中間,說:“大家一起喫。”

    這下就連局外人張平都發覺出了不對勁,擰着眉放下筷子,問:“啥事兒啊?要不你們拿到明面兒上說?”

    楚稚雅一想起這事兒就覺得胸悶氣短,更別說眼淚了,就像被擰開的水龍頭似的眼眶就不由自主的溼潤起來,便抿脣,搖頭,表示自己不想說。

    於是白皓宣言簡意賅道:“我打算去改造了。”

    皓塵用力咬着嘴裏軟糯的米粒,將其嚥下,放下手裏的筷子,嘆了口氣問:“什麼時候?”

    白皓宣哽咽了一下,抿抿脣,“估計就這幾天吧,我到時候找縣令問問。”

    不知事情原由的張平看着衆人心裏疑惑至極,卻又不太敢開口,偷瞄着楚稚雅,無聲問:“啥意思?她犯了什麼錯?”

    難過之際,楚稚雅並不想理他,瞥了他一眼低頭乾飯。

    沒得到答案的張平也不糾結了,拿起一個包子開始喫。

    兄妹倆一直沉默着,誰也不動筷子,楚稚雅有些看不下去了,手在底下悄悄拉了一下皓塵的衣襬,他纔像是如夢初醒般長嘆了口氣。

    他雙眸帶着一道複雜的神色看着白皓宣,久久沒有發聲,最後出口的一句:“注意安全,我們等你。”像是耗盡了他半生的所有力氣,輕飄中帶着堅定,堅定中帶着哽咽,十分複雜。

    他發現自己再也坐不下去了,便把包子推到白皓宣面前起身走了出去。

    楚稚雅理解皓塵的不捨,便想也不想的追了出去。

    “皓塵…”她輕輕喚了一聲,眼前的男人的背影寬大而踏實,卻又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落漠。

    “陪我走走吧,可以嗎?”皓塵強勢收住眼底那一片失望的色彩,回頭看着楚稚雅問,語氣在清晨衆鳥的叫聲中格外溫柔。

    “好。”楚稚雅小步跑上前,主動牽起了他的手,而且是十指相扣,十分用力,想在無形中把自己的力量傳遞給他。

    皓塵感受到了,垂眸看着楚稚雅白皙細小的手被自己小麥膚色寬厚的手牢牢牽住,忽然覺得未來的一切不可控似乎都有了盼頭。

    而且這種盼頭和以前他自己一個人完全不同,這一次的盼頭帶着朝霞天邊帶的那一抹粉紅色,而過去的盼頭這就像黑夜,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陰、暗。

    他以前會害怕未來,可現在因爲有了楚稚雅,他發現他不怕了,甚至還帶着滿滿的期待。

    他倆十指相扣着來到了西湖畔,看着兩人一同做出來的橋上有婦女在提着籃子經過,內心的那一絲陰鬱慢慢散開,開出一朵朵花來。

    楚稚雅笑了笑,提議:“要不我們幹活去?早日完工,早日帶姐姐去瞅瞅?”

    “一同在竹林裏賞月酌酒,把之前沒能來得及講給彼此聽的話藉着月光,藉着美酒講出來?”皓塵順勢接話,就像時間已經飛逝到了那一美好的夜晚一樣,心潮澎湃。

    楚稚雅想象着也覺得美好極了,拉着人就往竹林跑,跑着跑着還不忘記大聲吶喊:“早日完工,早日給姐姐舉辦歡送會!”

    可能是幹勁滿滿,這一次楚稚雅並沒有苦惱很久,甚至很快的就想到了解決辦法。

    她說:“我們劃出一片修建亭子用的區域,之後在找人把竹子砍下來,再後來我們讓人把砍下來的竹條修一修,用它做圍欄,把竹林除了亭子之外的其他地方都圍起來,你看可以不?”

    皓塵聳聳肩,“很好啊,我覺得完全可以。”

    楚稚雅雙手一拍掌,“那咱今天就把區域劃出來吧,明天就開始行動。”

    皓塵的幹勁一下被提了起來,“那咱走着!”

    於是兩人走走畫畫走了很久,到正午才把地方用樹棍劃出來,準備下午買來材料把地方弄的更明確一點。

    中午兩人回到家,白皓宣帶着張平在做飯,見他倆回來了,白皓宣欣然迎上前,問他倆去哪兒了,楚稚雅說是去幹活,白皓宣笑了笑,說:“幹活可以,單記得好好喫飯,而且正午太陽大,能進早回來就儘早回來,別到時候中暑了。”

    楚稚雅聽完很難受感覺這就像個母親要離開時說出來的話一樣,心裏即暖即寒。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