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春林遲疑了一秒,便反應過來他口裏說的她是誰。

    從公文包裏的隔層取出幾張薄薄的紙,用雙手遞過來。

    阮文禮稍稍探身接過去。

    當初結婚過於倉促,他臨時起意來做這件事,自然不十分重視。

    所以,阮文禮只在結婚前讓肖春林去打聽了一下她的背景,確保日後離婚的時候不太麻煩。

    婚禮也十分簡單,只象徵性的請了幾個同事,草草辦了幾桌酒。

    姜央本來就是廠裏的職工,三線工人家庭,打聽起來幾乎不費吹灰之力。

    她的求學經歷也非常簡單,加上他對她本人毫無興趣,所以直接掠過了情感經歷那方面。

    而阮文禮印象中的姜央,也是個十分寡言的人。

    他只見過她兩面,一次是救她那次,一次是結婚那天,之後他就出差了。

    儘管短短兩面,前後不超過半個小時,可他也能感覺到她是懦弱的性格,如若不然,也不會做出跳河那種蠢事。

    結婚後,他出差在外地,她獨自在家,除了每週回一次孃家,幾乎毫無存在感。

    阮文禮的目光掃過那幾張薄薄的紙頁。

    上面履歷少得可憐,他幾分鐘就看完了。

    阮文禮合上紙頁,眉頭卻沒有跟着舒展。

    肖春林知道他不滿意,小聲道:“太太人單純,背景簡單,所以履歷不多,我回頭會再準備一份更詳細的內容給您。”

    阮文禮咀嚼着他的用詞,再聯想到一個小時前還在他面前大膽寬衣的女人,實在不能將她跟單純簡單這幾個字聯想到一起。

    阮文禮剛纔親眼看過她的反應,雖然只是短短的時間,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她完全不知道他們是假結婚。

    他知道有些人腦子受了刺激可能會失憶,但她不是。

    如果他猜的不錯,剛纔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已經不是他娶回來的那個輕生少女。

    “我出差的時候,家裏發生過什麼事嗎?”

    阮文禮降下一半車窗,從口袋裏摸煙,肖春林見狀忙掏出洋火要點。

    阮文禮擺擺手,從他手裏接過洋火自己擦了一根點着煙,慢慢吸了一口,煙霧順着車窗飄向後方。

    抽菸的時候,阮文禮腦海中不由地再次劃過一抹白光。

    姜央真是白,全身上下一張皮。

    其實細想起來,他不是第一次看她的身子。

    阮文禮出差回來那天,姜央就睡在了他懷裏。

    美人在懷,自然是要看一眼的。

    姜央睡覺又沉。

    意識到思緒飄遠,阮文禮吸了口煙,及時打斷腦子裏的內容。

    肖春林仔細回憶,“黃阿姨說太太那些天一直都在家沒出門,如果非要說出了什麼事,可能也不是在自家出的事,興許太太回孃家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

    阮文禮想起什麼,“姜央的大哥是不是談了我們廠的對象?”

    “是,叫楊小娟,是做清潔工作的,之前太太提過的宿舍現在就是她大哥住着,對了,楊小娟已經懷孕了,前陣子親家太太爲此還來鬧過一次。”

    阮文禮記得這件事。

    姜央有意無意跟他提了一嘴家裏的事,然後又說起她每週往家裏帶東西的事,彷彿是想讓他認可。

    阮文禮不喜歡她小肚雞腸的算計這些小事,所以自然不會理她,何況他根本不在乎這些。

    可他現在想想,她似乎每次說話都是這樣似是而非,模棱兩可的試探。

    她不是算計,她是自己也不清楚。

    沉吟幾秒後,阮文禮作出結論。

    “如果您需要,回頭我會查一下。”

    “再看看她進廠的時候有沒有體檢單。”

    “是。”

    肖春林小聲說了一句,便不再作聲。

    後座的阮文禮也沒再出聲。

    肖春林從後視鏡裏看着他的臉。

    阮文禮轉臉看着窗外,夾在指上的煙映出一點火紅的光。

    肖春林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憑着跟過阮文禮多年的經驗,可以判斷出一定是出了什麼事。

    可憐肖春林前腳還在指望姜央能踢破這塊鐵板,看來是沒指望了。

    可他身爲祕書,對於這個暫時還要稱之爲女主人的女人,自然也是不能怠慢的。

    於是他稍作沉吟之後小聲請示:“如果調查結果不大好,您打算怎麼做?當初結婚的時候協議是擬好的,放在廠裏保險櫃裏,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讓律師再草擬一份文件。”

    “暫時不需要。”

    阮文禮聲音清脆。

    拒絕地這麼幹脆,看來他只是想了解一下她的背景,並不想解除這段關係。

    肖春林覺得姜央還可以再搶救一下。

    他稍稍鬆了口氣,“是。”

    阮文禮抽了一支菸,重新拿起剛纔擱置下來的文件。

    眼睛盯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數據,阮文禮極力想讓自己平靜下來,可他的視線還是不自覺地落在了自己手背上。

    她的手心軟軟的,指尖卻很涼。

    握住他的時候眼睛裏閃過一絲驚慌與恐懼。

    可這反應只是一秒,她便又恢復到老神在在的模樣,如尋常夫妻一樣跟他說話談天。

    阮文禮揚揚脣角。

    轉頭看到茶色玻璃裏的倒影,他停了片刻,像是明白了她爲什麼會突然將手拿開。

    明熙說他脫了衣服脫不了皮。

    肖春林從倒後鏡裏看着男主人獨自發笑的樣子,背上生出一層薄汗,與小陳無聲無息地對視一眼。

    雙方都看到了對方額上的那滴冷汗,默契地轉開臉,繼續裝死。

    阿嚏。

    家裏的姜央在餐桌上打了個噴嚏。

    她揉了揉鼻子,擡頭看着對面黑着臉的阮子銘,“對不起,你剛纔說什麼?

    姜央自從下午被阮文禮折騰出半條命之後,一直處於丟了魂的狀態,喫飯也是心不在焉的,而且她悲催地發現,她好像凍病了。

    “要是你因爲今天的事生氣,我跟你道歉,我以爲你爸今天出差回不來纔過去的,下次不會了。”

    阮子銘今天雖然不高興他們說他跟姜央是姐弟,但他好像並不討厭姜央到學校看他這件事,何況他剛纔問的根本不是這件事。

    “我是問你,你是不是有個妹妹?”

    “哦,她跟你在一個班,你不用在意她,她不會打擾你的。”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