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禮雖然覺得她不說話挺好,但總不能讓她一直這麼啞着。
走到那邊的小茶几旁把煙掐了,轉身去衣櫃旁拿自己的外套。
阮文禮沒讓肖春林他們跟着,自己拿了鑰匙開車出來,帶着姜央來到最近的一處衛生所。
他沒上前,讓姜央自己跟坐診的大夫描述了病情,開了些清熱去火的藥,付款的時候,阮文禮順手又拿了一管藥膏。
微微有些發福的女護士好心上前提醒道:“同志,那是外敷傷藥,嗓子疼用不到的。”
阮文禮的臉色微微一窒,說:“付賬。”
竟是接也不接那句話,護士略有些尷尬,乖乖收了錢目送這一對略顯怪異的男女出去。
“你說他們什麼關係?”
“不知道,男的看着年紀不小了,女的倒挺漂亮。”
阮文禮已經走出門去,卻還是忍不住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他臨時下車,身上只穿着襯衫長褲,一副商務打扮。
再看一旁的姜央,碎花連衣裙針織衫,因爲剛纔匆忙打扮,頭髮斜扎着一條單辮,還戴了條紅色塑料髮箍。
就是街邊最常見的那種髮箍,五毛錢一根。
阮文禮覺得自己似乎找到了問題的關鍵。
姜央穿的衣服太便宜了!
她五毛錢的髮箍往頭上一戴,他可不就是她爸爸嗎?
阮文禮戴上墨鏡,迎着太陽的方向看了一眼,“要不要去逛逛?”
姜央剛纔只顧着在那邊打包去火藥,沒聽見他跟胖護士說了什麼,不過感覺兩人說完話,阮文禮就有點不高興了,所以姜央很自覺地選擇不去招惹他,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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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文禮又開了半個小時車,將姜央帶到一處國營商店。
姜央平時逛的那種小街市小供銷社頂多就是市井小店,來到這裏纔算是開了眼。
而且她一眼就認出了上次肖春林給她那件衣服的店面,赫然就在整個國營商店最醒目,最中心的位置。
姜央在裏面隨便掃了幾眼,就看到不少眼熟的牌子。
不過這裏的衣服好像並不多,至少阮文禮身上的衣服這裏是沒有的。
姜央猜測阮文禮的衣服可能不是在三線置辦的,會定期到上京或海城之類的地方採購也說不定。
裏面的經理認出阮文禮,又見他帶着女孩子過來,臉上不免露出幾分驚訝,但這驚訝只敢擺在心裏,是絲毫也不敢往臉上露的。
“阮廠長,您有陣子不來了。”
阮文禮笑笑,對眼前的人沒什麼印象。
對方忙做了下自我介紹:“我是這間商店的經理,姓周,周治平,上次接待您還是在兩年前的中秋節。”
姜央心想這周經理跟肖祕書有的一拼,兩年前的事情都記得。
阮文禮平時很少對什麼人上心,見狀不過道:“你好,周經理,我帶太太出來買點東西。”
阮文禮握手的時候順便說了自己的目的。
周經理在這間國營商店做了不短的時間,對三線知名企業家阮文禮的作派多少有點了解。
聽他這話的意思就是不讓打擾了,忙雙手迎上去跟他握了握,“瞭解,小李,小張,招待一下阮廠長跟阮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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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文禮幾乎從不自己逛街買東西,當然也陪人買東西,一到休息區就自然而然地在小沙發上坐下,摸出兜裏的煙。
阮文禮坐了一會,看着她換了十幾套衣服,從中挑了幾套略顯成熟的套裝結賬走人。
營業員看他付款爽快,忍不住道:“阮廠長,我看阮太太氣質很好,很適合我們店的衣服,下個月我們店就會到一批海城過來的新款,到時候……”
“可以送到家裏。”
阮文禮低着頭簽字,聲音很淡。
說完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姜央,姜央身上已經換上新的套裙,雖然還是一臉稚氣未脫,但起碼不像女兒了。
阮文禮略感欣慰。
姜央隱約覺得阮文禮可能是對她的打扮頗有微辭,而且他從剛纔開始就一直在看她頭上的髮箍。
姜央摸了摸髮箍要摘,阮文禮卻道:“別摘了。”
他已經不指望跟她看起來像正經夫妻了。
營業員殷勤地跟另一個人一塊拎着大包小包把人送到停車場。
阮文禮關上後車門,轉頭看到朝這邊走過來的人,目光頓了頓。
裴宗明笑着走上前:“上週末肖祕書說你沒空,明天又是週末了,不知你有沒有空?”
阮文禮沒想到他會追到這裏,而且他上週本來也不是有意失約,上前兩步同他周旋,“實在不好意思裴部,上週末抽不開身,明天我一定去。”
“無妨,知道你貴人事忙。”裴宗明頓了頓,“記得帶上子銘。”
姜央感覺阮文禮在聽見他提子銘時,臉色瞬間拉了下來。
她感覺阮文禮似乎很討厭裴宗明這個人,但他們之間似乎有着不小的聯繫,至少是剪不斷的那種關係,要不然憑着阮文禮的性子,完全可以不用理會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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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國賓,姜央簡單整理了一下買回來的衣服。
想到剛纔阮文禮大方簽單的樣子,姜央有種被霸總嬌養了的感覺,但離分家產之路似乎還很遙遠,等遺產似乎更是無望。
昨晚姜央親身體驗後覺得阮文禮身子骨還很硬朗,再活個三五十年似乎不成問題。
要是分家產計劃不成,那就要考慮一下生孩子的問題了,可昨天那種事還要再來嗎?
姜央表示拒絕!
擡頭看到沙發上的阮文禮若有似無掃過來的目光,姜央連忙扯扯脣角,對他溫和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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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兩人在房間吃了一餐略顯肅靜的晚飯後,姜央決定早早洗漱上牀。
因爲昨天打過卡了,今天比較安心。
阮文禮難得空閒下來,似乎還不適應這樣悠閒的生活,洗過澡穿着浴袍出去坐着。
姜央在臥室收拾自己的時候,聽見他坐在外面把報紙翻來覆去又看了幾遍才進臥室。
姜央正坐在牀邊吃藥,見他進來,點頭打了個招呼。
可阮文禮似乎意不在此,站在門口遲疑了幾秒走過來,從兜裏掏出白天的藥管。
姜央頓時明白過來,紅着臉要去接,阮文禮卻沒有要放手的意思。
姜央從那張一本正經的臉上找到幾絲戲謔的情緒,第一次覺得阮文禮這人十分可惡,但還是認命的躺下來去關燈。
阮文禮卻道:“不要關,我看不見。”
姜央:……
她覺得還是等着分家產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