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央愣住。

    在場的人也愣了愣。

    阮文禮倒是一臉淡然,平靜地與他對視。

    江祈懷也是一副雷打不動的樣子。

    兩人互相打量對方。

    最後還是裴太太走上前,打破了尷尬:“祈懷,你什麼時候見過文禮。”

    “在醫院。”他看他一眼,“阮廠長路過,好心幫我撿起聽診器。”

    阮文禮彎彎嘴角,“這麼小的事,閣下記性可真好。”

    江祈懷跟着笑笑,“我年輕嘛,而且,就是兩天前的事,我記得阮廠長那天是去做體檢吧?”

    阮文禮笑得和煦,“我每年都會去做體檢,只是例行檢查,身體沒什麼問題。”

    江祈懷點頭,“這個自然,祝您健康。”

    “謝謝。”

    姜央聽見阮文禮說謝謝之前,語氣似乎停頓了一下。

    她雖然不知道阮文禮跟江醫生是怎麼認識的,不過感覺過程並不愉快。

    裴太太笑着介紹:“文禮,還沒介紹,這是我妹妹家的孩子,叫江祈懷,今年二十六,祈懷,過來叫人。”

    裴太太說話間猶豫了一下,似乎在算輩份。

    是按着他們這邊還是裴家那邊?

    最後決定:“叫姨父。”

    此話一出,四周明顯安靜了許多,小區裏的狗都不吠了。

    姜央注意到阮文禮跟江祈懷同時黑了黑臉。

    江祈懷明顯沒有要叫人的意思,阮文禮顯然也不想當這拐着幾個彎的長輩。

    最後還是裴宗明走上前道:“算了,他們年輕人不興這個。”

    說着,轉身對阮文禮道:“你們回去吧。”

    “再見。”

    阮文禮彬彬有禮道過別,上車之前,又看了一眼站在那裏江祈懷,才發動車子。

    **

    江祈懷跟在裴宗明夫婦身邊,一塊送完客人才轉身回屋。

    路上,裴太太想起什麼,問道:“聽說你參加了部裏的聯誼?上次我問你你不是還說不去?”

    “臨時決定的。”

    江祈懷語聲淡淡,想了想:“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不是什麼日子,就是你姨父一時興起邀請阮文禮帶着孩子來家裏坐坐,很多年沒見見那孩子了,平時在上京不方便見,聽說他來了三線這才安排了這場聚會。”

    江祈懷在腦子裏將人物跟長相對上號,剛纔打眼一瞧,只知道個子不矮,是個眉眼清秀的孩子。

    “是那位住在海城的姨媽?”

    裴太太點頭,擡頭看到裴宗明已經上樓去,她也忙跟着上前,臨走之前又回過頭叮囑道:“你也抓緊點自己的終身大事,這次聯誼要能找到一個最好。”

    江祈懷扯扯嘴角,看着姨媽上樓,他轉身進了自己的臥室。

    **

    晚上,黃阿姨聽見汽車聲,從裏面迎出來。

    “先生,太太,回來了?”

    姜央點頭。

    阮子銘叫了聲黃阿姨,轉頭地阮文禮道:“我先回房了。”

    阮文禮恩了一聲,也道:“我上樓。”

    姜央沒有跟着他們父子進去,留在一樓跟黃阿姨敘舊。

    黃阿姨這趟去上京走了不短的時間,回來的時候還帶了許多特產。

    她熱情地拉着姜央到餐廳,一一把帶回來的東西拿出來給她。

    “這是燕窩、花膠、雪蛤,老太太讓我帶來給你補身體的。”

    “替我謝謝……”

    姜央想說老人家,想到她如今的身份,彆扭地改口道:“媽她老人家。”

    黃阿姨知道她的心思,笑着道:“其實老太太人挺好的,回頭你見了就知道了。”

    姜央笑笑,心說這一天只怕還遠。

    阮文禮上次回上京都沒跟她提上一嘴,目前來看她能見到婆婆的可能性極小。

    姜央覺得自己暫時可以不用慮考婆媳問題。

    黃阿姨當然不知姜央是這種想法,聽到她啞啞的聲音,她想起來道:“我燉了川貝枇杷,我去給你盛。”

    黃阿姨轉身鑽進廚房,過了不多會,便端出來兩碗藥、

    一碗川貝枇杷,另一碗是姜央之前喫的藥。

    “太太,我打聽過了,這藥是不相沖的,老太太想快點抱孫子。”

    黃阿姨這次的語氣似乎更加肯定了點,看向姜央的眼神也更殷切了點。

    姜央知道黃阿姨肯定是得了“婆婆”的授意才這樣的,只是不知道黃阿姨如果知道阮文禮跟她在一塊的時候是做了措施的,會是什麼反應?

    但婆婆的話在此,姜央是不得不喝的。

    “謝謝黃阿姨,這裏沒事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恩。”

    黃阿姨轉身回屋。

    姜央則繼續坐在餐廳,喝那兩碗藥。

    阮文禮洗過澡穿着睡衣下樓,看到她獨自坐在那裏,腳步頓了頓:“別喝了。”

    姜央餘光瞥見他下樓,正要問他做什麼,突然聽他說話,愣了一下才道:“什麼?”

    “我說,你不用喝了。”

    阮文禮走下最後一個臺階,語聲淡淡重複了一遍。

    見她還是不懂,他道:“藥我換過了,治你手腳冰涼的,現在你手不涼了,可以不用喝了,回頭我會跟黃阿姨說的。”

    姜央愣住,難怪她之前覺得這藥越喝越苦。

    一時間姜央竟有點猜不透阮文禮的心思了。

    阮文禮走到廚房接了杯水出來,看到姜央仍舊站在原地,維持着剛纔的姿勢。

    阮文禮沒再理會,又走了幾步,一直到他上到二樓,快要進臥室了,轉頭看到她,仍然坐在那裏,用兩隻大眼睛仍舊直勾勾看着他。

    阮文禮抿了抿脣,道:“上來。”

    說完推門進去。

    姜央這才收回視線,低頭喝完碗裏的川貝枇杷爬上二樓。

    阮文禮已經在牀邊坐下開始撥指針。

    姜央知道他要睡了,於是也不敢耽擱,匆匆進去洗了個澡爬上牀,自覺閉上眼。

    過了一會,感覺到阮文禮並沒有躺下來,姜央語聲沙啞平靜,溫馨提示:“我已經自行上過藥了。”

    阮文禮愣了三秒,發出低沉了一聲“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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