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春林走上前跟他說了一句。

    阮文禮起身輕輕走開兩步,聽他說話的同時,眼皮向下壓了壓,臉色並無太大變化。

    兩人站在窗邊說了一會話,裴宗明突然從那邊過來,於是肖春林適時走開兩步,站到一旁。

    姜央看到裴宗明跟他說了句什麼,禮文禮眉頭很輕地皺了一下,復又換上笑容,輕輕對他說了句什麼,緊接着,裴宗明便無趣地走開了。

    然後阮文禮的目光開始在人羣裏尋找,找到站在人羣里正朝他這邊張望的姜央。

    姜央不知道他這一張望是什麼意思,介於之前的經驗,她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上前關懷一下大佬的需求。

    姜央調整了一下情緒,正要上前,何太太從那邊過來,“阮太太,我已經叫人送周錦桐回去了。”

    說到這裏,何太太表情暖昧地笑了笑,“小吳同志不放心,親自送的,還讓我轉達你,接下來的環節他就不參加了。”

    姜央心領神會的一笑,“我知道了,謝謝你了何太太。”

    “還有,這是她讓我交給你的東西。”

    何太太遞來一個包,是周錦桐平時用的軍用挎包。

    姜央接過包,看到江祈懷的佳能相機赫然躺在裏面,震驚了三秒。

    周錦桐簡直是她的福星。

    “沒什麼事的話,我先過去忙了,阮太太。”

    “好的。”

    姜央暫時放下阮文禮,到一旁找了個沒人的角落把包打開仔仔細細翻了一遍,發現除了這臺相機之外,包裏還有些小零碎,一把鑰匙,一瓶汽水。

    不知道是江祈懷的還是周錦桐自己的。

    “在這裏做什麼?”

    阮文禮突然出聲,他雙手插袋,站在距她三米開外的地方。

    姜央心裏一慌,忙將包收起來,順手拿起那瓶水,“哦,我出來喝口水。”

    擰開蓋子喝了一口,狀似無意地走上前。

    “你那邊結束了?”

    “還沒有。”

    阮文禮在她身上掃了一下,然後看了一眼她手上的包。

    “是周錦桐的,她喝多了。”

    姜央隨口解釋了一句,拉着他從檔板後走出來。

    舞池裏人頭攢動,片刻的功夫音樂已經換了一撥。

    姜央看到江祈懷醉醺醺被楊護士拉着往外走,她嘴角上揚,居然有點期待看到江祈懷明天一早臉上的表情。

    轉過頭,看到阮文禮皺着眉看向自己的目光。

    姜央笑了笑,掩飾地看向那邊的舞池。

    舞池裏燈光曼妙,人影搖曳。

    姜央發現裴太太跟廖太太他們也在舞池裏跳舞。

    看來剛纔裴宗明過去是邀請阮文禮跳舞,但阮文禮找到自己。

    姜央覺得阮文禮是想找她跳舞,但他沒開口,於是姜央也沒提。

    阮文禮站了一會,似乎覺得氣氛有點尷尬,低頭看了一眼姜央手裏的汽水,“哪裏來的汽水?”

    “在那邊拿的。”

    今天除了酒水之外還供應了汽水,於是阮文禮不疑有他,輕輕唔了一聲後,擡手對肖春林打了個手勢。

    沒一會,肖春林送上兩杯酒。

    阮文禮端了一杯,姜央手裏還有汽水,便沒有拿酒,加上她一會還要送賓,便用汽水瓶跟阮文禮碰了一下。

    兩人相視一笑,雙雙舉杯的瞬間,被一直在全場轉悠的聚光燈成功捕捉到。

    這過分溫馨的一幕,立刻引起人羣的騷動。

    姜央聽見周圍響起呼聲,隨即就聽見趙經理略帶討好的恭維:“下面請阮廠長跟阮太太爲大家跳一支舞。”

    姜央看着阮文禮。

    阮文禮輕輕瞥了她一眼,不表示同意,也不反對,舉杯喝了一口酒。

    姜央看着腥紅的酒液划進他口中,喉結翻滾的瞬間,她覺得自己的心跟着動了動。

    阮文禮今天穿了身純黑的西服,深藍色的襯衫勾勒着優美的頸部線條。

    熟悉的木香勾起了姜央數不多的回憶,她想阮文禮的確是耐人尋味的。

    以至於姜央稍稍回憶起來的時候,都覺臉紅心跳,手心跟着微微發熱。

    奇怪她今天明明沒有喝酒,居然有點醉了。

    於是姜央又喝了一口汽水,對着阮文禮輕輕壓了下腿。

    “能請你跳支舞嗎?阮廠長?”

    如果結果是必然的,那姜央不介意比他先開口。

    何況今晚的阮文禮的確別具誘惑。

    阮文禮很輕地看了她一眼,似在審視她的真心,隨後輕輕擡了下手。

    肖春林接過他的酒杯。

    “你會跳舞嗎?”阮文禮整理了一下袖子,將姜央帶上場。

    大家等了太久,發出久違的呼聲。

    姜央的聲音被蓋了下去,但阮文禮還是從她爲難的神色中看出了端倪。

    “雖然不太熟,但你跳慢一點,我應該能跟得上你的。”

    姜央對這種老年人交誼舞的印象還停留在廣場舞的階段,好在她大學的時候參加過一陣子廢材社團,裏面有不少奇葩科目,她跟着練過兩場。

    姜央說完訕訕笑了兩聲,還好阮文禮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轉頭示意換上節奏慢的輕音。

    隨着衆人的呼聲,阮文禮輕輕扶上她的腰,將她帶進舞池,跟着音樂輕輕舞動。

    **

    阮文禮確實是一個好的舞伴,即便是面對姜央這種半瓶水學生,也被他這個好老師帶得漸漸找到韻律。

    只是再小心,虛心求學的過程中間,也難免踩了阮老師幾下。

    “對不起。”

    又一次踩了他的皮鞋後,姜央心虛地低下頭道歉。

    阮文禮無所表示,似乎並不介意被她多踩一腳。

    只是扶着她的腰輕輕往前走了一步,精準踩上節拍。

    “你們老家不跳舞嗎?”

    阮文禮一副閒聊的口吻,於是姜央也適時拋出話題:“跳的,但不是這種舞,我看你跳得不錯,一看就不是第一次。”

    “確實不是第一次,是第二次。”

    姜央不相信一個人第二次跳舞就能跳得這麼好,但礙於阮文禮一本正經的臉色,還是認真問了一句:“那你第一次跳舞是跟誰?”

    姜央猜可能是阮子銘的媽媽,但隨即聽見他神色淡然說了一個名字:“廖北昂。”

    姜央這下沒忍住嗤笑出聲,一想到廖北昂五大三粗的形象,覺得畫面感有了。

    阮文禮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她笑盈盈的眼睛,覺得這樣的姜央很可愛。

    但隨即想到什麼,眸中笑意斂了兩分。

    “是他教會我跳舞。”

    阮文禮將目光從她臉上移開,落在不知名的某處。

    “那你們畢業舞會不跳舞嗎?”

    “我念的是軍校。”

    “軍校裏不也有女孩子,你在部隊的時候難道沒有女兵?就算沒有,每次立功的時候,文工團不都要去慰問的嘛!”

    姜央覺得阮文禮在裝正經,她不相信他長這麼大沒跟女孩子跳過舞。

    他上次在水池裏不也很自然地摟着她跳舞嘛!

    阮文禮卻覺得很無奈,“爲什麼你不肯相信我?”

    感覺到他的語氣突然低沉下來,姜央也反應過來,開始自省自己是不是越矩了。

    但隨即聽見阮文禮帶着疑問的聲音:“爲什麼,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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