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禮狀似無意的一語雙關。

    姜央卻是不敢掉以輕心,發脹的頭腦瞬間清醒過來。

    她屏息冥想,莫不是這陣子對他使的那些小伎倆阮文禮已經知道了?

    但阮文禮只是問了一句便不作表示,姜央覺得自己還能再搶救一下。

    她看着阮文禮。

    阮文禮看着遠處,意態懶散。

    因爲阮文禮今天並沒喝太多酒,姜央沒敢將他的話當成醉話來對待。

    仔細斟酌一番後道:“其實我也不太懂你的想法。”

    聞言,阮文禮輕輕低下頭看她。

    姜央卻已調轉視線看向人羣。

    “更加不明白你這個人。”

    阮文禮此人看似隨和卻極難接近。

    即便是他的枕邊人,姜央也不能完全瞭解他心裏所想。

    她感覺他對每個人都設防,而她並不覺得自己可以讓他輕易打開心防。

    就像那永遠被他避開去聊的裴曼桐,還有他每天晚上撥弄的舊錶。

    “能嫁給你,成爲阮太太,是我的榮幸,但在衆人眼裏,我似乎並不夠格。”

    姜央語氣很輕,卻沒有輕賤自己的意思。

    如果她仍是之前的姜央,阮文禮想她或許有可能被這種流言所傷。

    但面前的姜央顯然不會。

    如果她在乎別人的目光,便不會衆目睽睽之下邀請他跳舞,大膽覬覦他。

    但他卻仍因爲她眸中那一閃而過的惆悵被輕易牽動了情緒。

    阮文禮覺得她開朗的外表下興許也藏着一絲少女的隱憂。

    但隨即他就覺得是自己多心了。

    因爲他看到姜央竟然擺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阮文禮輕輕擡起的手重新落下,加上腳面上那不輕不重的一腳,他一貫平靜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不耐。

    阮文禮握着她的腰將她輕輕往上一提,幾乎半架着她。

    姜央被迫踮起腳,很意外地看了阮文禮一眼,但這意外並沒持續太久,她接着繼續自己的表演。

    “除了外面這些流言,還有子銘,子銘媽媽,雖然你們已經離婚,可子銘還在,你們以後勢必是要再聯繫的,上京的公公婆婆也還一直沒有見過我,萬一他們不認可我這個兒媳,到那時,怎麼辦?”

    阮文禮皺着眉她說完。

    儘管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但她的擔憂似乎並無道理。

    可他覺得他們說的是兩件事。

    姜央卻越是說越激動。

    “還有,萬一……我們在一起睡久了上癮了,怎麼辦?你長得這麼帥又多金,我現在是年輕漂亮,但總有人老珠黃的一天,萬一你哪天睡夠了,厭棄了,拋棄了我,但我卻睡上癮,離不開你了,到那時……”

    “……怎麼辦?”

    姜央學着他的語氣,將一連串問號甩出來。

    阮文禮雖然覺得她說的都是些歪理,但乍聽之下居然還挺有道理。

    年輕漂亮,人老珠黃。

    阮文禮覺得她多心了,因爲等她老的時候,他只會更老。

    而且,他並不是什麼隨便的人。

    還有,睡上癮了卻找不到人。

    這倒有可能存在,但……他想象不出他爲何會不在?

    阮文禮覺得姜央的擔心不無道理,但完全沒必要。

    他皺着眉:“我們不是已經結婚了嗎?你怎麼會找不到我?”

    姜央被他這句話噎了一下,隨即:“婚姻並不是一勞永逸,而且人生還很長,誰敢肯定以後幾十年間不會發生什麼變故?”

    阮文禮覺得她的人生確實還很長,但他似乎沒那麼長了。

    “我們的婚姻,難道你就沒有一絲絲的猶豫過。”

    阮文禮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不可否認,他的確也猶豫過。

    但那只是很短的時間。

    人總是遊移不定卻又不得不做出選擇。

    “確實。”

    阮文禮輕輕出聲,隨即:“但這是兩個問題。”

    音樂過半,肖春林在那邊打手勢。

    阮文禮接收到信號,帶着姜央快速跳完這支舞,然後將她帶下場。

    “我要出去一趟,活動結束後你可以先回房間。”

    他頓了頓,“我們可以接着聊。”

    阮文禮走之前又在她臉上看了一眼,才轉身跟着肖春林從會場走出去。

    趙經理還在那邊等着替兩人喝彩,但主角已經走了,只好訕訕做了收尾,然後很快請上裴宗明夫婦救場。

    姜央盯着阮文禮去的方向,意外地看到了江祈懷的車子。

    正要追上去細看,何太太走上前道:“阮太太,時間差不多了,裴部讓我來問一聲,還有多久結束。”

    姜央看了一眼時間,只好先回去處理工作。

    **

    車子裏,一切已經有了定論。

    江祈懷被兩個戴紅袖章的年輕男人按在那裏,不遠處的另一輛車上,坐着衣衫不整低頭啜泣的楊護士。

    阮文禮走過去,目光在兩人身上掃了掃,然後落在江祈懷臉上。

    “江醫生,世事無常,把柄這不就來了嗎?”

    江祈懷脹紅臉色,掙扎了兩下:“用這樣卑鄙的手段,你不覺得可笑嗎?”

    阮文禮似乎聽不明白,歪着頭看他一眼。

    “阮文禮,你不會是要裝傻吧?汽水裏的藥。”

    阮文禮聽明白他的意思,偏了偏頭,肖春林立即上前,將情況跟他作了一番說明。

    “好像是楊護士那邊帶的藥,陰差陽錯正好跟我們的計劃撞在一起,不過照片有了,人證也有。”

    足夠將他踢出三線。

    阮文禮雖然覺得被人冤枉有點糟心,卻也不想爲此浪費脣舌多作解釋。

    “隨你怎麼想吧。”

    他走開兩步,冷冷示意把人帶走。

    江祈懷被兩個人押在椅上,掙扎而起,冷笑連連衝車窗外:“我一直在想你是用什麼手段說服她留下,呵,看來比這卑鄙的手段好不到哪去?”

    阮文禮已經走開兩步,聞言重新調轉頭,目光冷峻看着車裏的人:“江祈懷,我承認我不是什麼好人,但下藥這種事,我不屑。”

    江祈懷斂眉看着他,明顯感到有一絲意外,“不是你?那是誰?”

    阮文禮仰頭輕輕一笑,他哪知道?

    不過他很快想到什麼,轉頭朝那邊的汽水瓶看了一眼,眉頭輕輕一跳。

    “阮廠長,阮太太好像喝多了,你快去看看吧。”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