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央能理解裴曼桐作爲前妻復婚不成,兒子又被後媽霸佔,生氣之餘跑到她面前宣誓主權的行爲。

    但她覺得她似乎搞錯了重點,決定不跟她復婚的是阮文禮而不是她。

    “子銘媽媽。”

    姜央剛纔半天都沒崩出一個字來,突然開口,裴曼桐少不得側耳傾聽:“你說。”

    “我很同情你。”

    裴曼桐愣了愣。

    她自出生就是天之驕子,很難想象高貴如她,有一天居然也會被人同情,還是個事事處處不如她的鍋爐房女工。

    “我贊同你的說孩子跟在親生父母身邊比較好,良禽擇木而棲,還有榮華富貴,但我這裏還有一句良言,叫強扭的瓜不甜。”

    裴曼桐臉色變了變:“你什麼意思?”

    姜央學着她的樣子攤手,“很簡單,如果阮文禮真要跟你復婚就不會有我,既然有了我那說明他壓根就沒打算跟你復婚。”

    “你說得不錯,我出身貧寒不能給阮文禮的仕途添磚加瓦,家裏有保姆,出入有司機,說實話這樣的生活在我嫁給阮文禮之前,它們離我很遠。”

    “我不知道你們那樣的人家是不是連結婚生子這種事都可以代勞,如果是,我想你們沒有成功,畢竟你們已經實驗過了,證明你所謂的前程榮華,阮文禮毫不在意,如果不是,那我勸你以後關於復不復婚這種事情最好去找阮文禮單聊。”

    裴曼桐就是因爲說不動阮文禮纔在她身上打主意。

    她以爲姜央沒學問沒見識,稍稍一嚇就會識相退出。

    是她小瞧了姜央,或者說,小看了她的貪婪。

    她覺得姜央洋洋得意的嘴臉有點可惡,聯想到剛纔她跟阮子銘在一塊的畫面。

    裴曼桐緊握雙拳,讓自己冷靜。

    “小姜同志,你誤會了,我跟你說這些並不是針對你,同爲女人,我只是不想你以後被人賣了還在幫人數錢。”

    姜央覺得裴曼桐多慮了,她就算數錢也是數她自己的錢。

    “你纔跟文禮結婚三個多月,你自認爲已經把阮文禮這個人瞭解透徹了嗎?而我已經認識他三十年了,至今都不敢說這樣的話,而且人生很長,世事難料,盲從與過度的自信會讓你摔跤的。”

    “子銘媽媽,謝謝你的好心提醒。”

    裴曼桐輕聲冷笑。

    “不過我覺得你還是多想想自己,良禽擇木而棲,如果阮文禮真是鳳凰,那你一定不是那株梧桐木,頂多枯藤老樹昏鴉。”

    “你……”

    裴曼桐氣瘋了,姜央卻已不再理她,輕點了下頭,轉身往樓上走去。

    “說送到這裏吧。”

    裴曼桐獨自站了一會,一直到姜央回房關上門,才氣匆匆下樓。

    **

    漆黑的樓梯間內,阮文禮站在那裏,神情不明。

    肖春林則是一臉惶恐。

    阮文禮最不喜歡裴曼桐任意妄爲,尤其她冒然來找姜央的這件事。

    肖春林以爲阮文禮怒極,轉頭卻見他抿着脣在笑。

    肖春林覺得他笑得有點怪。

    “良禽擇木而棲,枯藤老樹昏鴉,對仗倒是工整。”

    阮文禮看着那面冷冰冰的牆,覺得姜央最近看書頗具成效,是個可造之材。

    肖春林卻覺得這個時候並不是考慮對仗工不工整的時候,有必要提醒他一句。

    “剛纔裴曼桐把兩家商量要復婚的事情跟太太挑明瞭,太太或許這會已經在懷疑她跟您的婚姻了。”

    肖春林不介意再幫他分一次家產,可這會他們出差在外,毫無準備。

    萬一阮文禮再讓他用錢砸人,臨時要準備合同文件也來不及,真真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

    阮文禮卻是一副淡然處之的模樣,“反正已經領證了。”

    而且他不相信姜央能放棄那筆鉅款跟他離婚。

    肖春也從剛纔的慌張跟震驚中稍稍平復下來,想起他們的合同是籤死了的。

    雖說她有離婚的權利,可這權利要在雙方互相協議的基礎上。

    而且結婚證也是真的有街道蓋章。

    就算太太要離婚,這離婚官司打三年分家產又三年打回再審又三年。

    總而言之,離婚不是容易的!

    肖春林笑了笑,“那我送您回去。”

    **

    阮文禮手插口袋,隨着房間越近,他居然有點卻步了。

    倒不是因爲怕她。

    只是裴曼桐冒然跟她說這些,確實會造成他的一些困擾。

    阮文禮喜歡姜央爲他爭風喫醋據理力爭,卻不代表他喜歡哄女人。

    他打從心裏覺得這件事有點麻煩。

    而且,他並不認識自己有做錯什麼。

    純粹是無妄之災。

    站在原地躊躇半天,遲遲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裴曼桐剛纔說了什麼?”

    阮文禮剛纔只顧着聽姜央說話,壓根沒怎麼聽她說,只模糊記得說了他們要復婚。

    肖春林言簡意賅:“她說能給您榮華富貴,太太不能。”

    阮文禮笑了笑,裴曼桐一直都沒變。

    他看着那扇門猶豫片刻,最終選擇轉過身,打算緩一緩。

    疾風驟雨之下去處理這件事,並不是明智之舉。

    房門卻在他轉身的那一刻從裏面打開了。

    姜央面色如常,靠着門框凝望他的背影。

    “你回來了?怎麼不進來?”

    阮文禮:“我剛纔回來沒看到你,以爲你還沒有回來,想去找找。”

    姜央對他的貼心之舉並無所表示,只是機械地將門又推開幾許:“進來吧!”

    阮文禮:“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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