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央一進門就坐到牀上。

    她剛洗過澡,穿一件舒適的棉質連衣裙,過堂風裏夾着一絲香氣。

    阮文禮踱了幾步,猶豫要不要過去。

    姜央道:“我有話要問你。”

    阮文禮:“你說。”

    “你跟子銘媽媽之前有商量過要復婚嗎?”

    阮文禮想到她要問,但沒想到她問得這麼直接。

    猶豫了片刻,如實道:“家裏確實有這麼商量過,他們是出於對子銘的考慮,不過我並沒有同意。”

    “那就是有嘍?”

    “對。”

    “裴宗明幾次三番通過我找到你,也是爲了這件事?”

    “對。”

    姜央深吸了口氣。

    阮文禮很快道:“這只是老人家一廂情願的想法,你應該看到我的態度了,我不覺得這會成爲我們之間的困擾,不過沒有提前告訴你,確實是我的疏忽。”

    姜央很長時間沒有說話。

    久到阮文禮以爲她已經接受了他的解釋,踱到窗邊摸了摸兜,想要抽菸,姜央卻再次開口:“那你爲什麼要娶我?”

    阮文禮摸煙的手停在那裏。

    姜央從牀上起身,走到他身邊。

    “裴曼桐跟我說你們決定要復婚的時間剛好是你認識我決定要結婚的時間點,你不覺得這有點巧合嗎?”

    姜央前前後後將的這件事反覆想了幾遍,唯一合理的解釋是他們根本不是什麼正經夫妻。

    她很可能只是阮文禮爲了躲避跟前妻復婚,隨便找的一個人。

    這也就合理地詮釋了他一個身體沒病的正常人,結婚後爲什麼一直沒有碰他一見鍾情兩情相悅的小嬌妻。

    姜央甚至想,或許阮文禮連跟她睡在一張牀都沒有,是她不明所以請君入室,阮文禮只是順水推舟撿了個便宜。

    姜央突然覺得這故事越來越有意思了。

    她處心積慮小心翼翼維繫的婚姻,很可能只是場逢場作戲。

    她想笑。

    “你不覺得應該給我一個解釋嗎?”

    阮文禮不動如山的臉,在被她如此逼問之下也不免閃過一絲慌亂,但這慌亂只是一秒,他便又恢復到往日淡定自若的模樣。

    “我以爲在國賓的那晚我們已經互相道明瞭心意,不需要再多作解釋了。”

    “那天的事我記不大清了。”

    “那我不介意再多說一次。

    阮文禮側了側身,看着她的眼睛:“我確實對你很動心。”

    “什麼時候?”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

    阮文禮回想第一次見她的情形。

    他出差回到家,她慌忙從外面回來,在他跟阮子銘之間猶豫片刻才分辨出他。

    那一刻他是充滿疑惑的,可這會再回想起來,又是不同的意趣。

    “你慌慌張張認錯人,又強裝鎮定的樣子,讓我覺得很動心。”

    姜央不知道原主跟阮文禮相識的過程。

    莫名覺得他是在內涵自己,咳了一聲繼續道:“可一個月就愛上一個人,你不覺得有點牽強嗎?”

    “確實有點快,不過……你比我想象中熱情。”

    姜央的臉紅了紅,確定他在內涵她沒錯。

    “我還以爲你的性格不是那種會很主動的人。”

    阮文禮回想自己對她從在意到動心,再到喜歡的過程,是比想象中要快。

    他不是操之過急的性子,卻在碰見姜央後一再的打破規則。

    這對他三十多年平靜無趣的生活來說是個不小的衝擊。

    所以他一開始發現自己的變化之後,有想過要結束這段危險的關係,可人都是尊崇本心的動物。

    他也沒能例外!

    阮文禮低下頭,輕撫她的臉頰。

    “你問了我這麼多,那你呢。”

    姜央臉上劃過一絲慌亂,“我有什麼好說的。”

    畢竟要跟前妻復婚的可不是她。

    不過阮文禮剛纔那不知道算不算真情告白的東西,確實讓她有一點動心。

    尤其他用那張好看的脣一本正經說出那些話。

    任何一個正常的女孩子都不能拒絕。

    “你是喜歡我,還是喜歡我這張臉,或者,喜歡跟我睡?”

    姜央詫異地看着他,以爲那天她跟周錦桐的對話他沒有聽到?

    姜央低頭抿了一口水,被水嗆到,低下頭咳了幾聲。

    阮文禮動作輕柔地幫她順着背,卻並沒打算就此放過她。

    “我本人是不介意你那些小癖好的,但起碼,你不會討厭我對不對?”

    姜央不知道阮文禮爲什麼會這樣問,她覺得全天下的女人都不會討厭阮文禮。

    姜央喉中那幾絲輕咳最終被他用脣封堵。

    阮文禮的吻來得比平時溫柔纏綿許多。

    或許是因爲兩人剛剛互通了心意,一直到兩人分開,他還格外留戀地在她脣上看了一眼,用指腹輕搌。

    “現在,你能相信我了嗎?”

    **

    下午六點,是阮子銘實戰考覈入場的時間。

    姜央跟着阮文禮來到考場,偌大一片空地站着三十幾個人。

    經過一輪又一輪的篩選之後,留下來都是天選之子。

    可殘酷的是,這三十人裏只會選一個,甚至一個都不留。

    姜央站的位置是家屬區。

    她一進來就看到了那邊的裴曼桐,裴兆國跟裴宗明不在這裏,堂而皇之站到了那邊的主教練區,同時站在那裏的還有阮文禮。

    他站在廖北昂身邊玩他的槍,似乎在研究型號。

    姜央覺得阮文禮拿槍的樣子有點帥,同時覺得他有點雞賊。

    姜央覺得自己太沒用了,居然被他一個吻就給親得忘了東西南北,錯失了審問他的大好時機。

    姜央搖頭嘆氣的同時,被身邊那不大不小的聲音拉回思緒。

    “曼桐,怎麼在這裏碰見你?”

    姜央喝水的同時觀察了一下帳篷裏的這十來個家屬。

    發現大部分都跟她們一樣,家世背景不俗,當中有不少還認識裴曼桐,熱情地跟她打招呼。

    “聽說你回上京了,也不給我們打個電話出來坐坐?”

    裴曼桐只是笑。

    “我看到阮文禮也在,聽說你們復婚了?”

    裴曼桐沒說話,擡頭看向這邊的姜央。

    姜央剛纔是自己一個人進來,沒名沒姓,他們並不知道她是什麼人,所以說起話來也毫不避諱。

    姜央無意上前解釋,跟裴曼桐攤牌後,更不必假惺惺地上前寒暄,自若地坐在那裏喝茶。

    裴曼桐看了姜央一眼,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主動對那些人道:“我跟文禮沒有復婚,今天我來只是看孩子的。”

    接着,裴曼桐用目光指了指姜央,“那是阮太太。”

    那些人很意外地朝這邊看了一眼,看到姜央年紀不大時,臉色都變得有些古怪。

    “難怪文禮要復員,這要是他還在軍裏,只怕不能吧?”

    “是啊,就算要娶也得找個差不多的,這叫什麼,曼桐,別難過,回頭我給你介紹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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