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央不明白阮文禮這份緊張從何而來,她轉頭看一眼肖春林。

    肖春林端水端在那裏,不像是老闆被免該有的表情。

    她又看一眼阮文禮,阮文禮有點憔悴。

    姜央調整情緒:“我出去逛了逛,你忙完了?”

    “恩。”

    姜央點點頭,話落又是一陣沉默。

    “我的身份證明你看見了嗎?”

    阮文禮看她的目光隨之黯下來,“你要身份證明做什麼?”

    姜央當然不能跟他說她想跑路,需要拿身份證明去街道開通行證。

    姜央也是出去打聽了之後才知道要在這裏獨立生活,似乎並不容易。

    不過有得有失,人總要學着自己長大:“隨便問問。”

    “在肖祕書那裏,我的也在。”

    姜央面帶疑惑哦了一聲。

    阮文禮道:“有一些手續要辦,暫時不能給你。”

    姜央想着那手續莫不是離婚分家產的手續?但阮文禮不提,她也不好主動問。

    他剛失去工作,她就提分家產,似乎有點不講夫妻情分。

    阮文禮看着她臉色變來變去:“你上來,我有話跟我說。”

    該來的總會來的。

    姜央已經猜到阮文禮會跟他說什麼,把手裏的小蛋糕送給肖春林,乖乖跟着上樓。

    **

    姜央以爲阮文禮會在臥室跟她攤牌,卻沒想到他把她帶到國賓。

    他們是從這裏開始,又在這裏結束,也算有始有終。

    跟在他身後漫步在熟悉的林蔭小路上,遠處是紅通通的夕陽。

    姜央記得上次走在這條路上的時候撿了一枚鑽戒。

    她低着頭,想看看會不會有第二次好運氣,顯然沒有。

    阮文禮手插口袋,突然停下來。

    姜央沒留神,直接撞上他的背。

    阮文禮回頭看她一眼,掏出右手扶住她的手肘,“你沒事吧?”

    “沒事。”

    姜央擡頭看了眼快要落山的夕陽,他們已經在這裏走了大半天了,阮文禮要說的話還遲遲沒有出口。

    她道:“要不要先喫飯?”

    “你餓了嗎?”

    “有一點。”

    阮文禮看看錶,將她帶到那邊的餐廳。

    之前跟她對接過活動的陳經理走上前,“阮廠長,太太。”

    阮文禮低頭示意過後,將姜央帶到一個相對安靜的位置。

    他沒看菜單,隨便點了幾個菜叫人把他的酒拿來。

    姜央看着他。

    阮文禮似乎看出她的疑問,解釋道:“平時在這裏招待客人比較多,每個人口味又不同,所以我有存一部分酒,以備不時之需。”

    姜央哦了一聲,想起上回陳經理死活不同意她自帶酒水。

    阮文禮似乎又看懂了她的情緒,緊接着補充:“我在這裏有點股份,事情上你也有。”

    他說完,擡頭看她一眼,“如果按合同的話,我的就是你的。”

    姜央愣了愣,如果她在這裏有股份的話,那之前陳經理給她那些幾乎虧了本的折扣?不是用她的錢嗎?

    姜央覺得自己的心情有點複雜,低下頭繼續喝水。

    陳經理將阮文禮的酒拿過來,“您的酒。”

    “下去吧。”

    阮文禮拿起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

    姜央見他倒酒,自覺地遞上杯子,阮文禮卻道:“你喝果汁。”

    阮文禮給她倒了杯果汁。

    姜央雖然不滿卻也不敢表現出什麼,低頭默默喝了一口果汁。

    “你想跟我說什麼?”

    酒過三巡,姜央放下杯子,主動打破沉默。

    阮文禮:“我的工作有變動,可能要離開三線。”

    姜央注意到他用了我,而不是我們。

    她哦了一聲,默默低頭喝了一口果汁。

    阮文禮亦跟着喝了一口酒。

    姜央看着他喝酒的動作,下意識地看向他的手腕。

    阮文禮順着她的視線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他放下杯子,熟練地解下腕錶遞到她面前。

    “你不是問我這表跟裴曼桐的表是不是一對嗎?是一對的。”

    姜央張了張嘴想哦,卻沒有發出聲音,果汁有點膩嗓子。

    “這是我們訂婚時的信物,不過這件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一直以爲,它是她跟明熙之間的定情信物,因爲這塊表裴曼桐先是送了我,被拒絕後不久,我就在明熙的車裏看見它。”

    姜央像是懂了又像沒懂,茫然看着阮文禮。

    “當時我已經決定跟裴曼桐退婚,我想如果明熙喜歡她,這是皆大歡喜的事,因爲不論誰娶了裴曼桐,爸爸都會開心,所以我選擇不問不說,之後不久明熙就出了事。”

    “我一直覺得明熙的死我是有責任的,我以爲我的不問不說是在成全他,卻忽略了真相讓明熙含冤而死。”

    姜央暫且不去管他這含冤而死是什麼意思?

    不過聽到這裏,她總算理清了整個故事脈絡,震碎三觀的同時,趕忙喝了一口果汁壓壓驚。

    簡單來說就是阮文禮決定跟裴曼桐退婚之後,發現大哥跟裴曼桐有一腿,阮文禮以爲不問不說可以讓大哥看清他的態度,同時減輕他的思想負擔,讓他跟裴曼桐光明正大走到一起。

    但阮明熙卻在被阮文禮撞破苟且之後覺得愧對弟弟,選擇自決於天下。

    看不出這竟然是兩兄弟爭搶一個女人的故事。

    姜央對她那素未謀面的大伯一直心存好感,黃阿姨也把他誇得千好萬好。

    這樣一個人難道也會被裴曼桐蠱惑?

    姜央覺得可能性很小。

    如果事情真這麼簡單,阮文禮那麼辛苦查案又是爲什麼。

    看着阮文禮痛苦的表情,姜央已經幾乎猜到那個答案,但她沒敢去問。

    一個是手足兄弟,一個是最愛的女人。

    姜央想起阮文禮每天晚上撥指針的畫面,莫名有點心疼他。

    不過介於她自己處境也不好,姜央決定先心疼自己。

    “我戴着它,不是爲了緬懷,是想提醒我自己要爲明熙的死負責,不過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阮文禮已經將這份弒兄之仇牢牢刻在心裏。

    阮文禮隨手就要將表扔掉,被姜央攔住。

    這可是金錶耶!這敗家玩意。

    “這是大哥的遺物,我先幫你收着。”

    姜央避開阮文禮的視線,將表暫時收進自己包裏。

    阮文禮看着她的動作,覺得愕然的同時抿着脣笑了笑。

    “其實我以前不太相信女人。”

    姜央注意到他的用詞,擡頭看他一眼,“那現在相信了?”

    阮文禮搖頭,“仍然不,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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