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央一聽,小臉都氣綠了。

    不是都給他畫了嗎,哪還有別的。

    不過他畫都畫了,姜央不介意再讓他多畫一點。

    “你要唱什麼?”

    “你想聽什麼?”

    阮文禮一副好說話的樣子,眉眼間笑意迷人,眼尾似帶着鉤子。

    “先說好,我會的歌不多。”

    唱歌不是阮文禮所長,不過他願意爲了姜央一試。

    姜央也不想爲難他:“那就唱你最拿手的吧。”

    阮文禮說聲好,然後將畫到一半的畫揉了,拿到一旁燒了。

    他走回桌前,重新兌好顏料,拿起畫筆,不過這次落筆的地方不是畫紙,而是她身上。

    冰涼的顏料落在身上,姜央瞬間驚了,“你要做什麼?”

    “畫畫啊。”

    阮文禮盯着這上好的畫布想了想,覺得畫朵梅花最好。

    又覺梅花不夠大氣,還是畫蓮好了。

    阮文禮舔舔筆尖,一點嫣紅留在舌尖。

    正要落筆,姜央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阮文禮擡頭看她,眼神分外清明。

    “要我停下嗎?”

    阮文禮詢問地看着她。

    姜央猶豫了一會後鬆開手,有種破罐子破摔的心態,“你不是說你要唱歌嗎?”

    “要唱。”

    當然要唱。

    阮文禮笑了笑,抱着姜央的手輕輕一提,很輕鬆地就將她抱起來,放到自己腿上。

    他要看清她每一寸肌膚,每一絲汗毛。

    阮文禮一面找準落筆的位置,一面在心裏思忖。

    “唱個小調吧。”

    阮文禮的確不會什麼歌,不過他在七十六野的時候聽當地村民唱過一些小調。

    遊牧民族能歌擅舞,他跟明熙每年過節都會到下面鄉里參加當地的傳統節目,耳濡目染,能哼一段。

    阮文禮大大言方用當地方言哼了一小段,他聲音淳厚磁性,配上婉轉悠揚的小調,居然不算難聽。

    姜央很少見阮文禮這樣放鬆的時候,忍不住跟着笑起來,肩膀微微發抖。

    阮文禮突然正色道:“別動。”

    然後扶着她的腰將她身子輕輕後仰。

    檯燈的光照到她身上。

    姜央低下頭,這才發現阮文禮已經畫了一半。

    一大片蓮花赫然開在胸口。

    姜央低頭看了一眼,臉上的紅暈迅速在身上蔓延,一直蔓延到全身。

    阮文禮看着這驚人的傑作,嘖一聲道:“小姑娘不經逗。”

    不過倒省了他的顏料。

    阮文禮含笑在她臉上盯了一眼,側過頭在碗裏添了些顏色,然後用畫筆蘸了筆尖。

    阮文禮的畫用了大片的綠,只有一株未全開的蓮花,開在姜央左心口。

    他調兌了極致的紅色,執着畫筆,眼神一動不動,細細去描繪上面的花飾紋理。

    看到姜央的反應,阮文禮擡頭看她一眼,詫異於姜央的敏感。

    阮文禮漆黑的眸底添上幾分笑意,他執起她的手,將畫筆放在她掌心。

    “最後一筆,你自己來畫。”

    “我纔不要畫。”

    這麼色的畫,姜央怎麼肯,當即就要起來,阮文禮嘖一聲,按住她道:“別跑,就快好了。”

    阮文禮好不容易畫成今晚最滿意的一幅畫,自然不肯因她的怯懦,而半途而廢。

    阮文禮握着她的手,重新到那邊蘸上黃色顏料,然後又牽引着她,勾勒出那最後一筆。

    姜央全身通紅,轉臉不肯直視他的眼睛。

    “你畫完了嗎?”

    “好了。”

    阮文禮放下畫筆,打算靜靜欣賞自己的畫作。

    書房裏的電話卻在這時,不合時宜的響起。

    阮文禮走到一旁接起聽筒。

    他拉着電話線,將電話機拿過來放到桌上。

    “是我,你說。”

    姜央聽到電話那頭肖春林的聲音,以爲他要忙公事,藉機拉過衣服,想跑。

    阮文禮卻一把奪過她手裏的衣服。

    拉扯間,那株半開的蓮尖被噌掉一點,剩下一株殘蓮。

    阮文禮皺皺眉,顯然極不滿意。

    他示意姜央坐下,重新拿起畫筆,打算把缺失的部分補起來。

    阮文禮長身玉立站在桌前,一手握着聽筒另一手執着畫筆。

    他半彎着腿,仔仔細細描補着那株殘蓮。

    中間有多餘的顏色,他用指腹抹去。

    電話那頭,肖春林道:“剛纔接到電話,李元澤請中介公司的紹經理牽頭,想下週請您喫個飯。”

    阮文禮笑了笑說:“好啊,跟紹經理說,我會赴約的。”

    阮文禮做了這麼多事,就是等着李元澤上鉤,看來他終於坐不住了。

    掛上電話,阮文禮神色輕鬆,不過,依舊在執着地補着自己的蓮。

    姜央擔憂道:“李元澤這次約你,不是鴻門宴吧?”

    阮文禮抿着脣輕笑,“小姑娘可以啊,連鴻門宴都知道,看過孫子兵法嗎?”

    “人家跟你說正經的。”

    姜央覺得阮文禮吊兒郎當的態度極不可取。

    “行,那我正經聽。”

    阮文禮聲音帶着笑意,眼睛卻一直盯着姜央胸前的蓮花。

    “我上次見李太太,李太太說起炒股頭頭是道,一看就是老手。”

    現在的股市還沒大面積開放,散戶進場地很少,大部分賺到錢的都是靠着一些內部關係。

    她頓了頓:“你知道做空嗎?”

    阮文禮擡頭看她一眼,輕笑。

    姜央有時候憨憨傻傻像個小姑女郎,被他看一眼都臉紅心跳。

    但她的確有着自己的長處。

    他猜這是她那未知的世界教給她的知識。

    “你們老家的大學還教這個?”

    姜央輕笑:“金融專業會教,不過這在未來是……常識。”

    只是普通人很少去追究裏面的深意,因爲這是資本的遊戲。

    “我聽肖春林說李元澤在東南亞的小廠盈收一般,可資產卻很多,我猜他用的是這個辦法,這個李元澤還真是找了個好時候。”

    現在監管不嚴,而這個方法也很少有人知道。

    李元澤算是第一個喫螃蟹的人。

    “他的確是這樣發的家。”

    用薄家的資產在港城做空投,用幾個明面上的小廠打掩護。

    不過,這麼大的事,不是李元澤一人就能做成的,阮文禮覺得裏面牽扯衆多。

    只是他無意管別人的事,他只想讓李元澤血債血償。

    阮文禮放下筆,突然不畫了。

    姜央以爲自己說錯了話,不解地看着他,“怎麼不畫了?”

    阮文禮不語,只是盯着那副殘畫,輕輕含了上去。

    與其修復不了,不如讓它刻進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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