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央卻早已轉開臉,吩咐肖春林把下一個名單拿出來。
肖春林看了看手裏的資產明細,抽出一張,放在桌子中間。
隨着計時開始,姜央跟小陳伸長脖子湊過去,抓緊時間記憶。
不光要記名字,還要記下面創始時間,跟近五年來的盈虧數值。
三人輪班值,這次輪到肖春林做提問官,時間可謂爭分奪秒。
阮文禮卻只是輕輕瞥了一眼便不再看。
不是他不認真,是因爲這些數據他早已瞭然於心。
阮文禮坐在那裏,悠閒地抿了口咖啡。
“時間到了。”
肖春林掐下秒錶,他看看衆人:“從誰開始。”
姜央看着阮文禮悠閒的模樣,說道:“那就從新來的開始好了。”
畢竟他們幾個臉上早已是慘不忍睹,只有阮文禮衣冠楚楚,姿態優雅,甚是礙眼。
阮文禮輕輕一笑,說:“可以。”
肖春林掃了掃表格上的內容,覺得拿這些來考阮文禮簡直是對他的侮辱。
不過姜央蓄勢待發,他也只好按流程問了兩個問題。
不出意外,阮文禮全答對了。
幾輪下來,阮文禮依舊端着咖啡,神態自若。
與他相比,姜央跟小陳就不那麼好過了。
兩人分別不同程度地答錯,臉上的紙條明顯又增加了一些,眼看都沒地方貼了,肖春林道:“不如就到這裏吧,太太今天學得夠多了。”
肖春林有心調劑,姜央卻道:“再來一把,這次我來問。”
姜央奪過他手裏那一沓資料,嘩啦啦翻了幾頁,然後抽出一張。
照例是肖春林跟小陳抓緊時間瘋狂記憶,阮文禮輕輕一瞥。
姜央這次做提問官,不必記憶,因此比之前略有閒情。
她端起手邊的茶杯啜了一口。
阮文禮吩咐人送來的茶,茶香醉人。
姜央抿了一小口,轉頭阮文禮。
阮文禮與她對視一眼,依舊是那個氣定神閒的表情。
姜央道:“你不看一下嗎?”
阮文禮笑得自信,“不用了。”
這些內容,他倒着就能背下來。
姜央說聲好,也不強求,看時間到了,便掐下秒錶。
“阮廠長這麼有自信,那就還是你第一個好了。”
阮文禮笑着做了個請的姿勢。
姜央道:“請說出裏面食品廠的全名。”
等阮文禮一字不差答了,姜央又道:“各年盈虧呢?”
不出意外,阮文禮又答對了。
姜央笑一笑,接着提問道:“廠裏有多少個女工?”
阮文禮愣了一下。
一旁的肖春林跟小陳也愣了一下,覺得姜央這問題屬實有些刁鑽了。
阮文禮看她一眼,“有這部分內容嗎?”
姜央輕輕一笑,眼尾帶着些挑釁:“所以我早讓你再看看了,不是嗎?”
阮文禮接收她這絲信號,猶豫片刻,說道:“83個。”
姜央愣了一下,姜央剛纔故意挑了一個不怎麼盈利的小廠,裏面男女員工比例也只是記在邊角的位置,阮文禮掃那一眼,根本不會看到。
她沒想到阮文禮會知道,還能一字不差地說出來。
姜央揚手,動作一點都不拖泥帶水地在阮文禮臉上打了一掌。
清脆的巴掌聲在寂靜的小客廳裏聽起來顯得格外清晰。
隨着巴掌落下,阮文禮原本端在手上的咖啡也灑出來不少,沾污了他筆挺的西褲。
肖春林跟小陳眼睛瞪得幾乎要掉出來。
愣了半天才想到要站起身,一個拿毛巾擦身上的咖啡漬,一個搶過他手裏的咖啡杯放到桌子上。
兩人合力將阮文禮拖出危險地帶,忙活了好一會才停下。
阮文禮舔了舔帶點腥味的嘴角,擡頭看着對面不遠處的姜央,眉頭明顯皺起來。
“爲什麼?”
他不明白姜央爲何突然發這麼大火氣?
姜央學着他的樣子,氣定神閒道:“規矩改了,接下來打巴掌。”
阮文禮:……
“我說錯了嗎?”
姜央:“沒有,不過規矩改了,說對了打。”
阮文禮又是一陣沉默。
姜央冷笑一聲:“看來阮廠長記憶力是挺好的,連一個十八線小廠子裏頭有幾個女工都記得清楚。”
她掃了眼桌上的文件,輕輕合上。
“既然這樣,剩下的也不用麻煩了,我們來快問快答,記不記得今天在哪裏跳舞。”
阮文禮直到這會,才終於明白姜央玩這個遊戲的目的。
阮文禮道:“關於這一點,我可以解釋。”
姜央則道:“你不需要解釋,只需要回答。”
阮文禮沉默片刻:“西塘。”
姜央低着頭又問:“陪你去舞廳的女老闆叫什麼名字?”
阮文禮:“程方圓……我跟她什麼都沒有。”
“沒有這又是什麼嗎?”
姜央將阮文禮剛纔的外套甩過來。
阮文禮接過外套在上面看了一眼,才發現肩膀處有一個極不明顯的口紅印。
阮文禮轉頭看向肖春林。
肖春林也是一臉茫然。
阮文禮這幾天雖然陪着李元澤在舞廳裏瞎混,可該守的本分一點沒丟,別說是跳舞,就連讓女人近身這回事也是沒有的。
可眼前赫然在目的口紅印,讓他百口莫辯。
“你解釋啊!”
阮文禮回答不出。
姜央最後一絲防線終於在此崩塌,她站起身,快速衝出小客廳,噔噔噔往樓上臥室跑。
阮文禮怕她摔倒,忙跟着起來攙扶,“你聽我說,你別亂跑。”
“你別管我。”
姜央推了他一把。
阮文禮絕對低估了姜央的戰鬥能力,只聽裏面噼裏啪啦,幾個回合下來,阮文禮成功被姜央關在門外。
房門啪地一聲關上,站在門外的肖春林跟小陳擡頭看一眼阮文禮臉上明顯的抓痕,趕忙低下頭,當沒看見。
但身體還是很誠實地上前攙扶着他,肖春林笑了笑,以過來人的經驗說道:“過幾天就好了,過幾天等氣消了再進去講道理。”
阮文禮張張嘴,又閉上。
最後顫抖地道:“你去跟她說,打人不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