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島上沒什麼人,除了他們住的房子,附近連人煙也沒有。
阮文禮說這島是有錢人買來建廠用的,大多數是鹽廠或者海鮮加工廠。
姜央他們來的這處小島還沒有建廠,只有一間房子,裏面配了一個打掃的傭人,皮膚比她們要深一點。
姜央猜她是南亞人,她聽不懂她說話,每天很少交流。
阮文禮來時帶了他那幅半成品的畫,姜央若不理他,他就坐在那裏寫寫畫畫。
三天的時間眨眼即逝。
阮文禮約了傍晚的船回去,喫過午飯,姜央回到房間午睡片刻,起來時阮文禮已經不在身邊。
姜央從臥室走出去,看到露臺的門開着。
阮文禮正在跟什麼人說話。
姜央認出是紹力,有些意外。
紹力這次沒跟着他們一塊來港城,這會卻出現在這裏。
姜央聽見他們似乎在說廠子的事,站着聽了一會便不再聽,獨自到廚房倒了杯水。
李元澤的廠子分佈在幾個東南亞小島上,她猜應該離這不遠。
阮文禮從不會做無用的事。
姜央從廚房走出來的時候,阮文禮已經回來了。
他走過來道:“你醒了?怎麼不多睡一會,船要傍晚纔到。”
姜央沒有回答,問道:“紹力來做什麼?”
“處理一些私事。”
阮文禮模棱兩可,將她扶到那邊的的畫架旁。
阮文禮的畫擺在房間正中,已經畫好了。
畫裏面的自己模樣恬靜,獨自坐在一處沙發上傻傻地笑。
姜央發現原來人的心境變了,看畫的感覺也會不同。
就像作畫的人若沒了愛意,畫出的作品也會生澀僵硬。
姜央盯着那幅畫瞧了瞧,覺得若說沒有愛意,似乎委屈了阮文禮。
他的確畫得很好,只是,太空了一點。
“爲何只有我一個人?”
姜央伸出手指在空着的地方比了比,“這裏,應該還有你,不是嗎?”
阮文禮轉頭看她一眼。
阮文禮還以爲姜央厭棄到不想再看見他,沒成想她竟還願意跟他同在一幅畫裏。
姜央來了島上後,情緒變得好了一點,也漸漸接受了事實。
對着阮文禮也不再像從前不理不睬,卻也不甚熱情。
阮文禮不知道她這算不算原諒了自己,提筆道:“我還以爲你不想,那我添上去。”
姜央道:“算了。”
阮文禮畫畫吹毛求疵,這會再添時間不夠,畫不完,還要耽擱他們回程的時間。
阮文禮定了明天一早的飛機。
姜央氣歸氣,還不至於到無理取鬧的地步。
“那就等我回來,再把我跟孩子都添進去,好不好?”
阮文禮有意討好,輕吻着她的耳垂。
隨後,手漸漸下移。
姜央沒有拒絕。
阮文禮這幾天一直試圖這麼做,一直剋制。
得到姜央的迴應後,阮文禮拿開她手裏的杯子,將她抱到牀上。
姜央穿着米白色真絲睡袍,滑膩的真絲熨貼着肌膚。
窗外,能聽見海浪跟海鷗的聲音。
姜央被阮文禮扳過來,看着他的眼睛。
阮文禮的眼睛宛如深潭,姜央看了一眼就別開。
很快被阮文禮拉回來,然後再別開。
姜央的迴應給了阮文禮極大的鼓勵,但他還是沒敢太冒進。
小心試探着她的反應,直到她完全抱住他,他才低頭,輕吻住她的脣。
“我愛你。”
姜央迷迷糊糊,睜開眼要再細聽,阮文禮卻不給她這個機會,將她的身子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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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起來時,外面已經是傍晚了。
姜央的衣服被他重新穿好。
她坐在牀上,看阮文禮收拾行李。
他們的船已經到了,小陳在外面等着。
姜央走到畫前,動手收那幅畫。
阮文禮道:“我來吧。”
阮文禮拿了畫筒,麻利將畫卷好收起。
姜央道:“你早想好了嗎?”
阮文禮動作遲疑了一下,擡頭看她,“想好什麼?”
“把我留在這裏,或者說,你的這個計劃。”
姜央這幾天想了很多,覺得一切都有跡可察。
早在阮文禮把名下資產轉到她名下的時候,她就該有所察覺纔對。
還有他之前逼着她學管理公司,也是在爲今天做準備。
只可惜她被他的甜言蜜語所惑,幸福的假象所惑,直到今天才察覺到他真正的意圖。
阮文禮看着她,沒有否認。
“是。”
姜央輕輕一笑,笑容有些苦澀。
她擡頭看着外面不遠處的紹力。
“其實,根本就沒有那個金礦對不對,你做的這一切,只是想把李元澤引到上京,逼他承認自己的身份。”
阮文禮不在乎錢,李元澤的黑錢到不到賬,他根本就沒有考慮。
他假裝在意,一步步勾着李元澤上鉤,目的只是想把他帶回去受審,僅此而已。
阮文禮沒想到姜央會說出這些,他拿着畫筒,走到她身邊,想去扶她的肩膀,姜央轉身輕輕走開。
阮文禮的手撲了個空,擡起又落下。
“我兩個舅舅,舅媽,還有外公,都是被李元澤害死的,我不能就這麼眼睜睜看着仇人逍遙法外,而不去管。”
“可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你回不來,我跟孩子的去路。”
李元澤是亡命之徒,這次回上京,他必定也是做了萬全的準備,一旦確定阮文禮動搖了他的根基,切斷了他後路,情急之下跟他同歸於盡不是沒有可能。
“我有想過,所以我爲你做了安排。”
“你的安排就是給我足夠的錢,足夠的安全。”
然後他自己去赴死。
“沒錯。”
姜央輕輕一笑。
她曾經一度喜歡阮文禮的坦白,他面對感情猶如談判一般直問直答,以及寡冷又略顯純真的笑容。
但此時此刻,姜央只覺得他這份坦白格外傷人。
她幾乎判斷不出她應不應該生氣。
從物質層面來講,他的確做到了他所能做到的所有。
對她,對孩子。
但是從情感上來說,他無疑是自私的。
姜央有點能明白阮文禮之前爲何會說自己是個在感情上有缺失的人。
他多年從商的慣性思維,讓他在有事發生時候,只想用金錢彌補,用利益來衡量情感。
“我想你還沒有準備好要當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