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倉身上穿着簇新的西服跟紅領帶,從那張略矮的椅子上站起身。
李慶國道:“坐吧。”
姜倉一家來到上京已經幾天了,中間一直是由周光耀招呼。
李慶國沒露面。
他想如果阮文禮網開一面,他就與人方便自己方便。
但顯然,阮文禮不想讓他好過。
李慶國看着面前的人:“我要的東西帶來了嗎?”
“帶來了。”
姜倉從包裏拿出一個準備好的小包,說:“二妹的東西我都放在裏面了。”
李慶國打開包裹看了下,都是些隨身的東西,還有照片。
有了這些跟姜家人的證詞,就可以確定現在的阮太太壓根不是什麼鍋爐房女工。
李慶國重新收好包裹:“有消息我再通知你。”
李慶國拿了東西想走,姜倉道:“李廠長,之前答應的事……”
李慶國道:“現在還不能確定有沒有用,等我去問過才能知道。”
姜倉聽了,臉色明顯暗淡下來。
李慶國怕他衝動誤事,先安撫他道:“你別誤會,無論成與不成,之前答應你的錢我都會給你。”
姜倉臉上這纔有了絲笑模樣。
“李廠長,我早就覺得你比阮文禮行,阮文禮太摳了,你什麼時候再回三線啊,大家都想讓你回去呢。”
李慶國一笑,“用不了多久。”
阮文禮那些鉅額的私產報告,再加上阮太太這一份。
李慶國自信憑着這份材料可以讓阮文禮再無翻身之日。
紅光鋼鐵廠,終歸還是他的。
“那我們這段時間要做什麼?”
姜倉來了幾天,每天都在房間待着,跟做賊似的,他想出去轉轉。
李慶國道:“阮廠長家孩子不是要辦滿月酒嘛,既然來了,去看看孩子吧。”
姜央心虛道:“這……能成嗎?”
李慶國笑,“怎麼不成?還是一家人嘛。”
在他把材料交上去之前!
李慶國算了一下時間,陳同升目前在金海,他這份材料就算用最快的速度遞上去,等陳同升看到這份文件,也已經是半個月以後的事了。
“小周,你陪着姜同志在上京轉轉。”
“是。”
李慶國重新揣上手電,拿着包走出廢舊廠房。
**
早上,一輛卡車將建築院的人拉走。
阮文禮從他躺了三天的宿舍走出來,身上穿着淺灰色的中山裝。
車斗裏,蘇琴扒着後車遠遠看了他一眼。
阮文禮臉上還帶着絲病容,不過精神頭不錯,看樣子已經病癒。
蘇琴鬆了口氣。
阮文禮沒注意到身後的目光,手插口袋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路上有同事跟他打招呼。
“阮廠長,早。”
“早。”
阮文禮回了一句,進入辦公室。
幾天沒辦公,他的辦公桌上堆了不少文件。
肖春林正在幫他分類。
阮文禮坐到桌後,隨手拿起上面的電話。
阮文禮打電話通常響兩聲就掛,家裏有月子裏的孩子,
電話接通的那一刻,兩個人都愣了一下。
“小丫頭肯接我電話了?”
阮文禮笑了一聲,難得地舒展眉眼,側身去摸他的煙。
姜央聽着阮文禮痞痞的聲音,說道:“誰不接你電話,你不是沒打嗎?”
姜央懷疑阮文禮是故意晾着她。
阮文禮也沒解釋自己生病的事,將身子往後靠了靠,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跟姜央說話。
“孩子們呢?”
“在睡着。”
“那麼多覺。”
阮文禮幾次打電話孩子都在睡覺。
姜央道:“月子裏的孩子,難不成你還想讓他起來跟你玩啊?”
阮文禮倒真想讓它們起來玩。
他笑了一聲,聽見姜央那頭有說話聲。
“誰在旁邊。”
姜央道:“是孫姐,今天爸跟媽過來看孩子,順便商量一下孩子滿月酒的事。”
“滿月酒等我週末回去再說。”
姜央道:“你這週迴來嗎?”
阮文禮道:“回。”
阮文禮聽見電話那頭的聲音似乎變得輕快了一點,他跟着笑了笑,“小丫頭。”
阮文禮覺得姜央不鑽牛角尖還是挺好哄的。
阮文禮點着煙,彷彿心情不錯的樣子。
阮文禮笑起來,整個辦公室似乎都變得明亮了起來。
姜央跟阮文禮說了下孩子的情況,然後道:“周錦桐前兩天打電話過來,說姜大河一家幾天沒回去了,我讓小陳查了下火車班次表,他們沒坐火車,我怕有什麼事情,你找人留意一下。”
姜大河一家會失蹤,阮文禮也沒有想到。
他道:“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阮文禮將指尖的煙在菸灰缸裏彈了兩下,說:“找人去姜家看看,那家人不老實。”
“是。”
肖春林答應一聲,將分類好的文件,其中一摞推給他。
“這些是您上午要看的,下午附近農場的站長跟負責人會過來。
阮文禮沒作聲,低頭翻開文件,進入工作狀態。
**
下午,農場的人過來開會。
這處林場附近一共有大大小小七八處農場,來了十幾個人。
阮文禮第一次跟大家見面,面容和煦。
在會議室跟大家打過招呼,吩咐王茂羣招呼大家晚上留下來喫飯,便從會議室走了出去。
王茂羣拿了份方案追出來道:“文禮,這是建築院走的時候留下來的初步方案,他們讓你先看看,回頭有改動的地方在電話裏溝通,他們也會再派人過來。”
阮文禮接過方案道:“以後建築院再來人你負責對接就好,有什麼意見再來回我。”
王茂羣愣了一下,不知爲何阮文禮會突然有此決定。
他低下頭道:“我知道了。”
阮文禮拿着文件回到辦公室,到洗臉盆架前洗了手,重新坐回到辦公桌後,看那份方案。
肖春林走進來道:“先生,我們的人找到姜倉一家了。”
阮文禮沒擡頭問:“他們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