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雋澤自然是聽他的,牽着沈津西起身。小傢伙也十分配合,還伸出另一隻手拉住沈傾清。
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傅景疏臉色極爲難看。
他們看起來像是一家三口。
他本打算追上去,可是忽然看到手中的飯盒,醫院裏,還有個人在等,他心頭驀然浮上一股焦躁。
他站了很久,鐵青着臉走出餐廳。
回到醫院,陸晚櫻已經等了許久,下意識撒嬌,“景疏,怎麼纔回來呀?”
傅景疏將盒飯放在桌上一一打開,浮現在腦海中的全都是那三個人一同離開的背影,心頭一陣陰霾。
“有事。”
就這麼冷冰冰的兩個字,險些凍傷了陸晚櫻,有些小心翼翼,“景疏,你怎麼了?”
“沒事,喫飯吧。”
話是這樣說,可他眉宇間的不耐,以及冰冷的語氣,都讓陸晚櫻心頭一陣陣委屈。
他去了這麼久,她都沒說什麼,他反而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耍脾氣給誰看呢?
她不動筷子,低下頭默不作聲。
傅景疏皺眉,“喫飯。”
陸晚櫻更傷心了,擡起頭,眼中已經浮現淚光,“你以前從來不會這樣跟我說話的,景疏,你變了。”
傅景疏深吸一口氣,“沒有人會一直不變。”
他這話裏帶着暗示,陸晚櫻眼眸微微瞪大,隨即裝作沒聽懂的樣子,“可你答應過我,你永遠不會變。”
傅景疏微微眯起雙眼。
有嗎?
他現在才發現,原來關於陸晚櫻的記憶好像都沒有那麼清晰了,可從前並不是這樣的。
這一切好像是從沈傾清出現開始。
陸晚櫻看着他失神,咬了咬脣,“你在想誰?”
傅景疏不語。
陸晚櫻更加肯定了自己心頭的猜想,雙手不由攥緊了被子,眼淚終於忍不住從眼眶中落下。
“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傅景疏一怔,看着她哭的梨花帶雨,卻提不起上前安慰的心思。
陸晚櫻哭哭啼啼,“我不求你記得救命之恩,可至少你不能忘了,你這樣對我對得起我爲你付出的一切嗎?”
傅景疏臉色陡然一變。
一直用眼角餘光觀察他的陸晚櫻就知道,成了,她哭的越發悽慘可憐,“既然你不喜歡我,那我走就是了。”
她掀開被子,要下牀,肩膀被一隻大手按住,帶着熟悉的溫度。
她微微一頓,淚眼漣漪地擡頭看他。
她計算過自己的這個角度,是最漂亮,最可憐,最惹人憐惜的,果然,傅景疏目光復雜地看着她,但態度卻已經軟化。
“抱歉,是我態度不好。”
能讓他說出這樣的話,已經是難得,她很知足,也很乖地沒有再鬧,“只要你不討厭我,景疏,讓我做什麼都行。”
她的目光裏帶着深情與溫柔,化作絲絲柔情纏繞着他。
傅景疏卻撇開了眼,低聲道:“先喫飯吧。”
雖然他沒有迴應,讓陸晚櫻有些失望,但他既然已經讓步,她自然也不會再咄咄逼人。
接下來,她很聽話很安靜地喫飯,偶爾看一眼若有所思的傅景疏。
喫完飯後,傅景疏收拾碗筷,而她坐在病牀上,仰着頭看他,“景疏,我想出院了。”
傅景疏看了一眼她包着的右手腕,“醫生沒說可以出院。”
她連忙說:“我真的沒事了,我不會再做糊塗事了,景疏,我想,我想搬到你家去。”
傅景疏沒說話,只是將殘羹剩飯扔到垃圾桶,將小桌子放下來。
“景疏,我是認真的!”陸晚櫻迫切說道,“我很久沒回來了,我想好好陪陪伯父和伯母,你知道的,他們一直都很喜歡我。”
傅景疏沒說話。
陸晚櫻有些急了,聲音裏帶着些哭腔,“你爲什麼不同意?是討厭我嗎?”
傅景疏一僵,擡手揉了揉眉心,略帶疲憊地道:“我要回去和清清商量一下,如果她同意,你可以住過去。”
“爲什麼要她同意,你們又不住在一起?”
傅景疏緩緩回頭,低聲道:“住在一起,我們有兩個孩子。”
陸晚櫻頓時沉默了。
她看起來文靜而乖巧,可內心的嫉妒卻已經化爲深海,要將她淹沒,可她的聲音聽起來卻溫柔婉轉。
“好,那我等你的消息。”
傅景疏有些意外她竟然同意了,冷硬的臉龐也緩和了些,“出院的事情,我會給你辦的。”
“好。”
她看起來很乖,完全沒有了之前自殺時的瘋狂。
只是當傅景疏辦好出院手續後,兩人出了醫院,她忽然說:“景疏,可以帶我一起去見沈小姐嗎?”
想到兩人之前的矛盾,傅景疏搖搖頭,“這件事……”
話還沒說完,陸晚櫻就立刻說道:“你放心,只要你讓我去見她,我保證不會再做傻事,我會和她處好關係,不會讓你爲難的。”
“她的性格,你不瞭解。”傅景疏不覺得她會想要和陸晚櫻做好姐妹,“你只要不去招惹她就行了。”
他說這話時,臉上帶着些許無奈。
好似對那人毫無辦法。
陸晚櫻咬了咬牙,將身側的裙子抓的滿是褶皺,“好,我聽你的,我只是想好好跟沈小姐解釋一下,別讓她誤會你。”
傅景疏扶着她上車,自己坐到駕駛座上,“解釋的話,我自己來。”
他擔心陸晚櫻越說,沈傾清會越生氣。
說到這裏,他不免又想起餐廳裏的畫面,這會兒冷靜下來,他反而沒有剛纔那麼生氣了。
那兩人要是有關係,早就有了,他們會一起走,純粹是她在氣他。
想到這裏,他緊繃的嘴角慢慢鬆開了。
到了家門口,他本想先將陸晚櫻送回去,再去將沈傾清接回來,她帶着兩個孩子當然是要和自己住纔好。
可沒想到一打開門,就看到沈傾清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而兩個孩子正在茶几上玩着積木。
歡聲笑語,好不開心。
就在這時,身後的陸晚櫻忽然上前一步,柔柔的聲音響起,“沈小姐,我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