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沈傾清回到房間,說的第一句話。
傅景疏擡手將她拉到身邊,問道:“怎麼說?”
“我剛纔去和馮伊蓮說了幾句話。”沈傾清將對方的反應一五一十學來,傅景疏聽了也覺得不對勁。
“那我們再去探一探。”
“嗯,我是有這個打算。”
不過,這一次沈傾清打算一個人去,她已經摸清楚了閣樓守衛交換巡邏的時間,這次去也只是打算和那女孩好好說說話,最好是能問出對方的身份。
但帶着傅景疏,顯然不太妥當。
傅景疏有些不大放心,“可是經過上次一事,門口守衛肯定會更加嚴加把守。”
沈傾清卻狡黠一笑,“放心,我自有辦法對付他們。”
正說着,有人敲門。
來人是king,一進來就看到兩人親親密密的坐在牀邊,雖然不是第一次見了,但每次見到都不由撇撇嘴。
他就靠在門框邊上,沒有進來,“有新消息了。”
“什麼消息?”
沈傾清正色。
king之前一直和年輕傭人們打探消息,雖然一無所獲,但不是一點幫助都沒,至少有一個對他情深義重的傭人,特意跑去幫忙打探。
這一去,還真的打探到了消息。
她問了馮家幹活的老人,終於打探出了消息,說是住在閣樓裏的姑娘,今年23歲,和馮伊蓮一樣大,也是馮家的人。
但具體是誰,老傭人卻死活不肯開口了。
但對於king來說,這足夠了。
沈傾清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我今天也去試探了一下馮伊蓮,她的反應告訴我,她也認識閣樓裏的人,而且……23歲,馮伊蓮多大?”
king淡淡道:“也是23歲。”
這可就太巧了,爲什麼她可以留在馮家做小公主,而那個女孩卻必須留在閣樓,而且看她瘦弱的樣子,怎麼看也不像是23。
瞅着跟未成年少女似的,實在太瘦了。
king不由猜測道:“難道是馮董和別人的私生子?或者是權力傾軋之下的殘留?”
有很多種可能,他們也實在是不好猜。
沈傾清當機立斷,“要知道真相,我們還是親自去查一下吧!”
當天晚上,她就喬裝打扮,換上了一身黑色,帶着黑色鴨舌帽,黑色口罩,臉部遮擋的嚴嚴實實。
臨出發前,king問道:“真的不需要我們陪你嗎?”
“不需要。”
沈傾清整理了一下被壓在帽子裏的馬尾辮,淡淡道:“如果人太多,那個女孩肯定不能對我放下戒心,那我怎麼套話?”
king攤手,“好吧,那你注意安全。”
傅景疏一言不發,只有在她要走之時,湊上前去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就站在門口目送她出去。
到了夜裏的馮家別墅非常安靜,傭人們也不會隨意走動。
黑暗中,她輕而易舉地離開了客廳,在夜色中行走,順利來到莊園角落裏的閣樓,依然是那幾個守衛。
不過這一次,守衛們似乎更加嚴格,目光一直在四處查看。
顯然經過上次之後,他們還是長記性了。
沈傾清躲在暗處,輕輕一笑,雖然比上次更難了,但還難不倒她。
夜色中,巡邏的兩個男人走得實在無聊了,就湊過去和門口站着的兩人聊天,還點燃了幾根菸。
他們在一片煙霧繚繞中聊天。
“你說這姑娘爲什麼鎖在這兒?”
“害,我這不是閒着無聊嗎,咱們就隨便聊聊,我沒其他意思哈。”
“別問,誰都知道這姑娘是馮家不可說的祕密,叫馮董知道,那沒你好果子喫。”
“好吧好吧,不問就不問……”
忽然,煙霧繚繞中多了一絲別的霧氣,他們沒有絲毫察覺,唯獨其中一個嗅覺比較靈敏的男人吸了吸鼻子。
“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沒有啊,就煙味,你這狗鼻子又犯病了吧,我怎麼沒聞到味道?”
“我真的聞到了……”
話還沒說完,男人就覺得一陣頭暈,然後某個瞬間,忍不住頭一暈,就倒了下去,旁邊的男人們大驚失色。
可還不等他們詢問,就覺得自己也是一陣頭暈,撲通撲通幾聲。
全都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沈傾清從夜色中走出,看着躺在地上的幾個人,撇撇嘴,大搖大擺地進了閣樓,輕車熟路地來到二樓。
開鎖依然難不倒她,進屋時,那女孩就坐在牀邊,和上次一模一樣的位置,和上次一模一樣的表情。
看到她,眨了眨眼,扭過頭繼續望着前方出神。
沈傾清順着看過去,那裏只有窗戶,窗外一輪明月高掛在天空,星空很美,但她一直住在這裏,應該看了很多次吧?
還是說,她在看別的東西?
“你在看什麼?”
女孩輕聲道:“北極星。”
沈傾清目光在空中尋睃一圈,很快就找到了那可最閃亮的星星,北極星,據說可以帶人找到回家的路。
“你不就在家裏嗎?”
女孩搖搖頭,又不說話了。
沈傾清想了想,在她身邊坐下,目光下意識在周圍的擺設上掃了一圈,太簡單了,甚至可以說簡單到冷清,讓人莫名覺得孤寂。
“你在這裏多久了?”
女孩認真想了想,搖頭,“不知道,六歲就來了,今年……”
她臉上忽然露出茫然。
“我忘了。”
沈傾清一陣沉默,下意識放輕了聲音,“你在這裏待了多久自己也不知道嗎?”
女孩搖搖頭。
她似乎表情很匱乏,就連那茫然也只是短短一瞬就消失了。
“那六歲之前的記憶還有嗎?”
女孩搖頭。
沈傾清拿下身後的揹包,放在牀上,打開,從裏面拿出一個錫紙包,一打開,一股油炸的香味就撲鼻而來。
裏面裝着的是炸雞。
“我想,你應該會喜歡喫。”
女孩子,不都喜歡喫炸雞,喝可樂嗎。
沈傾清如是想着。
女孩也很給面子,雖然依舊面無表情,眼睛卻亮了,“給我的?”
“嗯。”
沈傾清將炸雞往她面前推了推,“偶爾喫一次沒關係的,喫吧。”
女孩看着散發着香味的炸雞,雖然還沒有喫,但已經忍不住露出笑容,很淺很淡,但也非常美麗。
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正緩緩釋放着她獨特的美。
沈傾清看得心一軟,這女孩太瘦小了,一點都不像是23,反倒像是個未成年。
炸雞很香。
女孩喫到第一口,有些她以爲已經忘記的記憶緩緩復甦,那是她人生中喫到的第一份美味,和她平時喫到的清水豆腐不同。
她畢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