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一個小小守衛,管家還可以不理會,但裴烈開口,他就是再不情願也必須聽話。

    “對不起,是我的錯。”

    “不夠。”

    嘶啞聲音提醒道。

    管家一口牙險些咬碎,口中嚐到了血腥味,可那雙膝蓋,就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

    根本彎不下去。

    裴烈一字一頓,“要我去找裴希聊聊此事嗎?”

    他說的當然不是聊,當真去和裴希說這件事,做錯的是管家,丟的是裴希的臉。

    他剛回王室,一舉一動都是大家所關注的重點。

    想到主上,管家忽然就平靜了,彎下膝蓋,跪在冰冷的地磚上,彷彿也只是一個行爲而已。

    甚至,他都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兩人離開的。

    管家低下頭,從喉嚨裏發出一陣笑聲,隨即慢慢站起身,一步一步,朝外面走去。

    今日之辱,必還。

    裴烈這張臉就是通行證,他帶着“守衛”暢通無阻地來到二樓,有一扇門前站着兩個高大的守衛。

    看到裴烈,兩人行禮。

    裴烈微微擡手,“開門,我要去看看母后。”

    左邊的守衛立刻將門打開,然後再度站的筆直,根本都不曾看一眼裴烈身後的守衛。

    一進去,裴烈將門關上,這才目光灼灼看向沈傾清。

    “你是怎麼做到的?”

    沈傾清摘下帽子和麪具,露出丸子頭,和那張全然陌生的臉,“我先前就覺得,光是考個面具和帽子,不靠譜。”

    現在裴希和管家也住在王宮,萬一兩人任何一人看到他們,肯定都會提出要看一看。

    裴烈摸着下巴,“所以,你是在牢裏就弄了自己的臉?”

    “嗯。”沈傾清對着梳妝檯前的鏡子看了看,之前在牢裏看不到,只能憑藉感覺來。

    不過她這儀容學的半吊子,比不得真正的易容大家。

    “據說,真正的易容大家,可以將自己換一張臉,而且不被任何人察覺,據說他們製作出來的假臉,都是會呼吸的。”

    “你這說的有點恐怖了。”裴烈嘴角抽了一下,對所謂會呼吸的假臉沒什麼興趣,“你趕緊給我母親看看吧。”

    沈傾清看向旁邊大牀上的女人。

    她看起來約莫四十多歲,容顏並非絕美,而是很柔和很耐看的那種,叫人一看就忍不住放下戒心。

    看皮膚,保養的不錯,只是臉色不大好。

    她準備開始給王后檢查了。

    裴烈知道,她給人檢查的時候,不喜旁人問東問西,所以即便心中好奇又擔憂,也還是一聲不吭。

    隨着時間一點一滴過去,裴烈縱然告訴自己要淡定,可擔心還是讓他忍不住輕聲問了一句。

    “我母后怎麼樣?”

    “不太好。”

    沈傾清直起身,望着王后,輕輕嘆了口氣,“中毒了。”

    裴烈驟然握緊拳頭,“這個王八蛋!”

    他不用去想,都知道是誰幹的!

    肯定是裴希!

    沈傾清對他的反應早有預料,淡淡道:“不過好在,他的目的應該是讓你的母后一直昏迷,不是致死。”

    裴烈半信半疑,“他有這麼心軟?”

    裴希還真不是。

    人命對於他而言,就是一個數字,一個籌碼,一個他所佈置的計劃中的幾顆妻棋子。

    沈傾清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看茶壺裏有水,倒了杯水聞了聞,然後喝了一口。

    “他的目的,顯然不是要殺了你母后,你母后是不是得罪過他?”

    裴烈搖搖頭,“在這之前,我和我母后甚至是父王,我們都沒見過他,去哪裏得罪他?”

    沈傾清託着下巴,不得不多想,“保不齊,你母后知道他是私生子,暗地裏做點什麼……”

    “不可嫩!”

    裴烈直接打斷了她,“我母后不是那樣的人。”

    沈傾清也只是猜測,聳了聳肩膀,“好吧,你母后的毒不會有礙性命,只會昏迷一段時間……”

    “有解藥嗎?”

    即便是不危及性命,裴烈也不希望母后一直躺着。

    沈傾清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藥瓶,到處一粒白色的藥丸,將藥丸扔給裴烈。

    他連忙接住,“這是解藥?”

    “嗯,喫下去,三天後必醒。”

    裴烈嘴角抽了一下,“既然是解藥,你還不小心點?就那麼扔過來,萬一扔丟了怎麼辦?”

    沈傾清眨了眨眼,“沒多想。”

    她經常和毒與藥打交道,對別人來說十分珍貴的東西,對於她而言可能僅僅只需要一天就可以重新研製一瓶出來。

    自然就沒什麼小心翼翼一說。

    “你趕緊給她吃了吧,趁着我在,我好觀察一下,你母后對這個藥有沒有什麼過敏或是排斥反應。”

    裴烈也不再廢話,小心翼翼地將母后扶起來,在這之前,還倒了一杯溫熱水,就怕母后昏迷久了,無法下嚥。

    可怎麼也沒想到,剛剛喂進去一點水,母后的喉嚨就做出了吞嚥動作。

    “放心,那藥丸遇水即化。”沈傾清揹着手,站在一旁,目光觀察着王后,“即便不喝水,在口中也停留不了三秒,很快就會融化……唔,現在看來還行,沒有排異反應。”

    裴烈聞言鬆了口氣,扶着母后躺下,蓋好被子,轉頭看向沈傾清,表情鄭重地要開口。

    “打住!”沈傾清舉起一隻手,“感謝的話,我聽的太多了,如果你真的要感謝我,那就趕緊送我回去吧。”

    保不齊一會兒管家把裴希叫來了。

    裴烈看出她的心事,“可是剛纔不是都糊弄過去了嗎?”

    沈傾清整理了一下頭髮,帶上帽子和麪具,“那可不一定,以那個裴希的性子,保不齊就覺得我們可疑,再來檢查一遍。”

    她這妝容,也就糊弄一下管家,真要是對上裴希……

    沒幾分勝算。

    裴烈聞言,自然不再猶豫,“好,那我們這就走。”

    兩人出去的時候無比順利,沒有遇到管家和裴希,依舊是後門,兩人到的時候,那個牢頭已經在等着了。

    “哎喲,祖宗們,可算回來了!”

    這都一個半小時了,他就害怕兩人不能準時回來,到時被發現了,他絕對是第一個死的人!

    裴烈就站在門口,“你們趕緊進去吧,我會安排,帶你離開的事宜,等我消息。”

    說完就轉身走了,很快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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