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先生沒有說話。
高夫人看了他一眼,眼底有些慌亂,“不管你答應了高企什麼,你私闖民宅就是犯法的!有話去和警察說吧!”
話音剛落,一個小孩打開房門,探出腦袋,睡眼惺忪。
“爹地,媽咪,你們在幹什麼?”
高夫人連忙朝他走去,將他抱住:“旭旭乖,這裏沒你的事,你回去睡覺,不許出來亂跑。”
高旭下意識看向沈傾清,眼睛一亮,“漂亮姐姐。”
小孩子總是真誠又直白,看到好看的人或事物,也不掩飾自己的喜愛。
高夫人卻捏了下他的臉蛋:“什麼漂亮姐姐,這是小偷!”
“啊?”高旭不明白這麼好看的姐姐怎麼會是小偷,扁扁嘴道,“我剛纔聽到大哥的名字了,大哥是不是回來了?他已經好久沒回家了,爹地其實也很想大哥的!”
沈傾清從這段話裏聽到了不對勁。
她看了一眼得意揚揚的高夫人,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且讓她得意,在最得意的時候跌下來,那才叫痛。
很快,警察來了,按照高夫人的意思,要將沈傾清帶走。
她也沒有反抗,而是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高夫人,隨即轉頭看向高先生,只說了一句話。
“高先生,你多久沒見到高企了?”
高先生頓時沉默。
這就是最好的回答。
沈傾清餘光瞥到高夫人一瞬間變得慌亂的表情,迅速開口:“所以你也不知道高企被人襲擊,在醫院昏迷不醒的事情。”
高先生微微瞠目,往前走了幾步,“你說什麼?”
果然不知道!
沈傾清打量着高家這一家三口,高先生和高旭都滿臉驚詫,但唯獨高夫人卻眼底帶着慌亂,還故作鎮定。
最後警察還是走了。
因爲高先生爲她作保,說這是一場誤會,沈傾清對此毫不意外,但高夫人卻如坐鍼氈。
因爲剛纔,老高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讓她如墜冰窖。
高先生讓人上了一杯水,然後讓傭人和保安們都下去,他看着沈傾清:“你剛纔的話是什麼意思?高企受傷了?”
沈傾清單手托腮,“你竟然真的不知道啊。”
她臉上的驚訝,讓高先生感到難堪,是啊,自己的兒子受傷了,可他卻一點都不知情。
甚至還怨恨着孩子不懂事,不肯歸家。
既然受傷了,昏迷不醒,如何歸家!
他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緊緊攥成拳頭,眼底充盈着痛苦和自責:“這件事,是我這個做父親的疏忽。”
“爹地……”
高旭看到爹的難過,想去安慰他,卻在碰到的一瞬間,被高先生躲過。
小小孩童不懂這個動作的含義,只是心裏一陣難過。
高夫人的眼眶也瞬間紅潤了。
高先生卻不去看他,只盯着沈傾清,“你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傾清冷冷看了一眼高夫人,道:“前段時間,高醫生被辭退,重新找了一份工作,發生了事故,被人毆打致重傷,現在還在醫院,剛做完手術,雖然性命是保住了,但還在昏迷。”
沈傾清抿了抿脣。
就是這一瞬間的猶豫,高夫人覺得抓到了把柄,立刻說道:“我看是在外面做了不正當的事,惹到了什麼人,纔會被人報復,現在都是法治社會了,能讓人家下狠手打他,指不定做了什麼事。”
高先生臉色瞬間陰沉。
“你閉上嘴吧。”沈傾清厭惡地瞥了她一眼,到這份上了,還不忘挑撥,“人都已經住院了,差點死了,你能嘴上積點德嗎?”
高夫人氣急:“你!”
“夠了。”高先生警告地瞪了她一眼,“這還輪不到你說話。”
高夫人難過地閉上嘴。
“在哪個醫院?”高先生看向沈傾清,從剛纔開始,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他就一直很平靜,彷彿沒有什麼波動。
可沈傾清卻看到他手背上繃起的青筋。
“我可以帶你去。”
“謝謝。”
高先生立刻站起身,卻忽然想起什麼看向外面的天色,已經徹底黑下來了,他有些倉促地道:“會不會太麻煩了?”
沈傾清搖搖頭:“不會,我也要回醫院,我的家人也在那裏。”
“好,好,我們現在就去。”
“爹地,我也要去。”高旭心裏也很擔心哥哥。
“你待在家裏。”高先生不同意。
高夫人不禁道:“老高,不然就……”
“你閉嘴。”高先生看了她一眼,隱忍着脾氣,說道,“你的事,等我回來再跟你說。”
高夫人臉色發白,卻不敢再說話了。
高先生轉身上樓,換好衣服就立刻下樓,和沈傾清出門,看到傅景疏的那一刻,他臉色微微一變。
顯然是認識傅景疏的。
“傅爺。”他微微頷首,神色帶了點恭敬。
傅景疏挑眉:“你的夫人,真該好好管教一下了。”
上回來,是沒看到他,而且當時也着急尋找東西,對於高夫人的頤指氣使,他懶得追究。
高先生咬了咬牙,道:“您放心,我會好好管教她的”
在去醫院的路上,他心裏忐忑與擔又交織着,但當到了病房門口,他卻驚慌情怯,竟不敢進去了。
沈傾清也沒管他:“人就在裏面,是否進去,您自己決定。”
說完就轉身走了。
和傅景疏回到病房,還沒進去,就被他一把抱入懷中,她下意識抱住他,半天都不見他鬆開,拍了拍他的後背。
“怎麼了?”
“你知不知道剛纔我有多擔心?”
雖然知道姓高的只要知道自己的身份,就不敢對她怎麼樣,可他還是無法避免內心的擔憂。
沈傾清拍撫着他的後背:“沒事,他們不敢把我怎麼樣,況且我又沒有偷東西,實在不濟,還可以把高醫生拉出來。”
傅景疏放開了她,認真地望着她,“以後不能再這樣了,不管做什麼,我都陪着你一起去。”
沈傾清乖巧點頭:“好。”
答應得這麼快,下次會不會聽話又是兩說,但傅景疏又拿她沒辦法,只能捏了一下她的臉頰。
結果她剛嘶了一聲。
他就捨不得了,只好鬆開手,還溫柔地揉了揉她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