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從身後伸出一雙手,她腰身被抱住。
沈傾清聞到熟悉的冷香,直接掛了電話,卻也沒有說話。
身後的人沉默很久,她不問,他也不開口,氣氛雖然寂靜,和兩人之間的氛圍,卻隱隱充斥着溫馨。
沈傾清潔白的手覆蓋在他略顯古銅色的手背上,指尖在他的指尖上輕輕撫摸了一下。
動作很輕,卻更像是無聲的安慰。
“我的確有閱讀障礙。”也不知道過去多久,傅景疏終於開口,“在20年前得到這個診斷書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爲我不可能再進入公司。”
一個有閱讀障礙的人,要如何去處理公司繁雜的事物,去看那些複雜的合同?
當初知道這件事的人就只有傅老夫人和傅庭易夫妻兩個。
可他不死心。
從小到大他受到的教育,都是要努力去贏得自己想要的東西,努力去完成自己想做的事。
也因爲他優越的家世以及強大的心理,導致他從小開始就無往不勝,從來都沒有體會過失敗,
可直到被診斷出這個病。
他第一次遇到這樣大的挫折。
但傅景疏不是一個會輕言放棄的人,所有人都說他做不到,他偏偏就要嘗試。
他揹着所有人偷偷去讀那些文件,這個過程真的痛苦而艱難。
他時常會在念下一句的時候就把前一句給忘了。
甚至那些文字明明就在眼前,他也都認識,可當連起來閱讀的時候他就是念不出來。
就像有一層無形的屏障在阻擋着它去將那些文字聯合起來。
治療的過程真的相當漫長而痛苦。
傅景疏將臉龐埋在妻子柔軟的肩膀上,聲音很輕,“但我始終沒有放棄,後來遇到了林默,他是一個很喜歡操心的人,他幫我去讀那些文件,我來處理。”
這種方法雖然複雜一些,但是真的讓他可以上手去處理那些文件了。
即便林默不在,他也會用最簡短的語言把那些看過的文件描述給他,他給出處理結果。
頭兩年就是這樣處理的。
直到後來纔開始有了變化,他的治療起效果了。
他開始試着自己去閱讀文件,相比於正常人,速度真的慢的可以,但已經不像一開始那樣完全看不進去。
從那之後重要的文件由他自己來看,不重要的就由林默來處理。
直到現在,他的速度會相較於正常人慢一些,但已經可以完成自己閱讀。
如果不是被人提起,他幾乎忘記自己有這個病。
“清清……”
他的聲音有些嘶啞,欲言又止。
沈傾清彷彿一瞬間就看透他想要說什麼,柔軟的手握着他的指尖,“是不是擔心我會嫌棄你?”
傅景疏不說話。
沈傾清目光望着窗外的天際,眼神裏透着一股淡然悠遠,她第一次褪去嬌豔明媚的氣質,變得安靜了許多。
但就只是這樣抱着她,也給人一種很安全很平靜的感覺。
傅景疏眼眸深深的望着她,那雙深邃的眼眸中涌動着晦澀幽暗的情緒,又像是一種在刻意壓抑即將脫出牢籠的洶涌情潮。
他終究還是沒忍住,扣住妻子的後腦,低頭吻了下去。
這一吻,動人而綿長。
等結束後,沈傾清的紅脣有些微腫,她雙手搭在丈夫的肩膀上,氣息有些微喘,“如果說我可以幫你治癒這個病,你信我嗎?”
傅景疏斬釘截鐵:“信。”
沈傾清一怔,“你都不問我打算怎麼給你治嗎?”
傅景疏搖頭,“不問,相信你。”
這種無條件的信任,實在是讓人心裏舒坦極了。
沈傾清臉上綻放出一抹明媚的笑。
第二天,沈傾清和傅景疏,一起出門送兩個孩子去幼兒園,辰辰和西西在上車之前對視一眼。
爹地和媽咪之間的溫馨氣氛都已經快要化爲實質了。
實在是讓人無法忽視。
但對於他們而言,爹地媽咪的感情越好,他們就越開心。
誰知道了幼兒園門口,兩個孩子還沒下車,就不知從何處衝出來一羣記者將車子圍住。
沈傾清讓兩個孩子留在車上,本也不打算讓傅景疏下車,可誰知道她剛一下來,傅景疏就跟下來了。
沈傾清看了他一眼。
傅景疏朝她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沈傾清所有的話都說不出口,她只是默默的握住了丈夫的手,用這種方式告訴他。
她會陪着他。
無論面對什麼艱險。
記者們紛紛提出問題。
“傅爺,請問網上報出來,你的閱讀障礙症是真的嗎?”
“如果你真的有這個病,又怎麼做到成爲瑞思集團的老總,處理那麼多文件的?”
“難道你真的是讓別人代你處理自己只是坐了那個位置嗎?”
“還是說有人在污衊你?”
“請你回答一下好嗎?”
記者們人數衆多,吵吵嚷嚷的叫人耳邊嗡嗡作響,沈傾清擡起一隻手示意大家安靜。
“請大家聽我說。”沈傾清聲音很清晰的傳到大家的耳邊,清冷鎮定,莫名的就讓氣氛寧靜下來,“關於網上的謠言,希望大家不要輕信這件事情是真是假,我們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你的意思是說,網上的謠言都是假的了?”
“那就是說他沒有閱讀障礙症!”
一個記者眼睛發亮,就差把話筒懟到沈傾清面前了。
這個問題就是一個陷阱。
如果她說是假的,那就等於否認了傅景疏患有閱讀障礙症,但是網上的那紙診斷書,可是真的。
那就是明目張膽的撒謊。
可如果她說謠言是真,那麼恰恰就坐實了傅景疏患有一種病,而在過去的20多年裏,他一直都在撒謊。
從8歲,他開始處理公司事務,被譽爲年紀最小的小總裁,行事風格之果斷跟大人有的一比。
然而在這次爆料中,恐怕他這個天才頭銜要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