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看起來這是間正常的居民屋,他卻感覺像大冬天荒野,又冷又木。
還有這站背後往領子縫兒哈暖風的是誰啊?
張行之記得很清楚,他一直跟在新認的大哥背後,大哥走進書房就沒影兒了。
眼下,自己該接着往前走?還是回頭看看?
想起人身上三把火的說法,張行之忐忑中沒敢回頭。
就在這時,他聽到玄關的方向傳來一陣窸窸窣窣,那聲音很糙,像是有人躲在裏邊用尖指甲撓木板。
張行之舔舐緊繃乾澀的嘴脣,他能感受到往脖子吹的那股暖風沒了。
可那儲物櫃裏的響聲是怎麼回事?難道有人躲在那裏邊?
甩頭晃腦地讓自己冷靜下來,張行之慢慢縷清思路。
‘現在不能去看櫃子,在鬼片裏,一個人行動就是自尋死路,我最該做的事兒是找到大哥,跟他一塊去看。或者勸他逃離這裏,這屋子很邪乎’
心裏唸叨着,張行之往前走了一步,腳下是他自己都沒察覺異常的‘踏踏踏’三聲。
司玢揮手示意張行之站住,他瞅着這兄弟除了腳步聲不對勁兒外,跟常人一致。
“或許,我身上也出現了這種狀況?”
司玢嘗試着向張行之邁出一步。
‘踏踏踏’
‘奇怪,明明我只是正常的向他踏出一步,可他的眼神裏有恐懼跟膽怯。’
‘莫非,我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只有正常的一下,他聽到的卻不是這樣?’
‘聽對方的腳步聲都有問題,但聽自己的腳步聲就沒有問題!他跟我的狀況一樣!?’
司玢深吸一口氣,不着痕跡的掃了眼四周。
2218室一家四口的錄像中,食司命表現出極強的,扭曲現實認知的能力。
眼前這狀況,很明顯他們已經被初步影響。
瞬間思考過後,司玢主動衝向張行之。
他的思路很清晰,兩人之間彼此猜忌,很容易爆發衝突矛盾。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以絕對的力量壓制、制伏張行之後,在後者驚詫不解的眼神中,司玢扯下張行之的襯衫將他的雙手雙腳捆了個嚴實。
不假思索,司玢衝向儲物櫃。
到眼下這局面,司玢所經歷的一切都跟猜測的一致。
作爲一個資深詭異遊戲製作人,他相信自己的所有判斷。
食司命附着在老大陳虎身上,它很可能就藏在櫃子中!
一把拉開櫃門,司玢第一時間注意到櫃壁上的字跡,他在彼岸世界的儲物櫃中看過,記錄的是陳溪知曉家庭破滅真相前的心路歷程。
隨後,目光下移,司玢看到了老大陳虎。
後者肥碩的身軀擠在狹窄的儲物櫃中,腦袋幾乎抵在膝蓋上。
聽到動靜,耳朵微顫。
那顆肥碩的腦袋揚了起來。
司玢眼中,熟悉的大學同學頂着一張似乎畫上靛青色‘油彩’的臉。
邪異,奇詭,就像神像圖上異化的食司命。
看到司玢,那張肥臉上擠出一個憨厚的笑容。
司玢回敬一個興奮的笑臉,多棒的詭異遊戲製作素材啊!
‘陳虎’臉上的憨厚笑容呆滯,司玢隱約感到耳畔刮過一陣陰風。
看着癱軟的‘陳虎’,司玢舉着攝靈照相機,沒有跟隨調整鏡頭方向。
食指連動,司玢開始一張張刪除照片。
在彼岸世界地下冷藏室,將鬼影張順攝入照相機時,司玢是打算用這個來引導厲鬼化的陳溪進入老年人活動中心。
那時候,發生的一切出乎司玢意料,陰差陽錯間他將攝靈照相機帶進現實。
此刻寄存在照片中的鬼影張順絕對是對付食司命的絕佳厲鬼。
只餘下紅色壽衣老人,司玢將所有跟鬼影張順有關的照片刪除。
‘踏踏踏’,一陣跟之前相似,又明顯能聽出節奏不同的腳步聲,異常突兀地出現在四周。
於此同時,司玢也聽到一陣低沉的牲畜嘶鳴。
當時攝入鬼影張順的時候,許多依附在紙人身上的惡靈也被波及。
如今隨着張鬼影順被釋放,它們也同樣獲取自由!
與張順不同的是,這些有着牲畜頭顱的惡靈遊蕩在四周,一副悠閒的詭異狀態。
相反,鬼影張順激動、狂怒又暴躁,那食司命,正是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元兇!
急促的“踏踏踏”腳步聲簡短醞釀便迅速消失,2205室變得極度陰冷的同時,一團黑色水液凝成的人體從四面八方的幽暗處浮現。
彷彿蘊含世間最陰冷最絕望情緒的水液蜿蜒在半空中延伸。
意識到食司命那瞬間,鬼影張順瞬間復甦介入現實。
被黑色水液包裹的2205室扭曲閉合,變得像是封閉的子宮。
於此同時從房間的每一寸角落都傳來‘踏踏踏’的腳步聲。
一時之間,司玢也分不清那是鬼影張順還是食司命。
或者,那是生活在彼岸世界,整座藍天社區裏,所有無辜居民的吶喊!
幾個呼吸間,整個2205室陷入一片由怪誕規則組成的奇詭領域。
籠罩的黑色水幕凝聚又迅速擴散,踢踏的腳步聲響徹在周邊,黑色的人型水漬散落一地,又極快聚合。
司玢自知還不夠格插手厲鬼戰鬥,他默默退到被捆綁的張行之身邊。
‘踏踏踏’的腳步聲越來越盛,於此同時,黑色水幕變幻的速度慢了下來。
司玢知道鬼影張順根本沒佔到什麼便宜。
畢竟是曾經支配過他們的食司命,這狀況還算正常。
就在司玢打算嘗試用‘幽暗之眼’與攝靈照相機配合,收攝食司命的時候。
2205室的門口,一隻森白的紙人衝了進來。
很快紙人大軍像潮水一般涌入,它們彷彿遵循某種既定的規則,形成一道紙牆後,迅速往前推進。
很快一道人型的輪廓從紙牆上浮現,紙人們開始協調着扭動身軀。
紙團不斷膨脹,食司命被困其中,無法掙脫,紙團表面,豬、牛、羊、馬、雞和狗的頭型不斷浮現。
扭曲抽象的戰局變得清晰,黑色水流迅速裹向紙團。
初升的朝陽打在黑水跟紙人裹成的漿團上,可以清晰看到裏邊一個老人的影子,跟畫像上的食司命幾乎一摸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