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往日回家的時辰早了一些,
趙元正在前臺算賬,
趙燦也不打擾,徑直去隔壁坐了一會,
孫丙正在門口吆喝,招攬路過行人入店,徐慶負責算賬和上酒,至於玉姬,則負責滷味。
對於玉姬,
趙燦勸了幾次,本想讓她以女紅爲重,可玉姬是個天生的喫貨,不但好喫而且好做,對於下廚房,有種天生的熱情。
趙燦苦勸不得,只好隨她去了。
隔壁的酒鋪生意越發興隆,
白酒的味道雖然不受士大夫和富商歡迎,但是正如趙燦所說,深受底層百姓和北地漢人喜歡,
一來二去,已經漸漸在湯陰縣打開了名聲,更有北地漢人慕名而來,採購數十斤不遠千里帶回北方。
每日的利潤已經頗爲可觀,可穩定在五百錢左右。
而鮮香麻辣的滷味,則大大超出趙燦的預料。
酒鋪用作堂食的半地,此時正是飯點,人滿爲患,七八桌坐得滿滿當當,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趙家酒鋪滷味的獨特味道傳出去後,短短數日,便在湯陰縣引起了轟動,
尋常百姓拖家帶口,坦然堂食,
若是好面子的,也會派遣僕人打包,自行回家品嚐。
一來二去,滷味的生意居然比白酒還要好一些,每日利潤可在七百錢左右。
一家酒鋪,一個月下來足足賺了三十餘貫,堪稱暴利。
趙燦在店外站了一會,對北宋末年民間的消費力有了進一步的理解,
湯陰一縣之地尚且如此,
那人口更多,經濟更繁華的相州呢?
號稱人口百萬,家財萬貫者多如牛毛的東京開封府又該如何?
趙燦前世是商人,商人逐利,
眼看有大好空白市場放在趙燦面前,他豈能不心動?
再說了,北宋末年朝廷已經允許官員經營商業買賣,以自己十幾年的商業經驗和今世的資質,完全可以商學兩不誤嘛!
一念至此,
趙燦已經在想,等會如何說服趙元了。
月色迷人,
趙家酒鋪,
玉姬燒了幾個小菜,搭配着滷味,端了上來。
趙燦和趙元相對而坐,身側坐着侷促不安的徐慶和孫丙,
以二人身份,絕不可與主家同桌喫飯,
不過趙燦接下來的安排涉及二人,他又沒有那麼多的封建思想,直接讓二人上桌喫飯。
趙元皺了皺眉頭,倒也沒多說什麼。
酒過三巡,
趙燦放下酒杯,道:“父親,我在私塾學業已經結束,幸得老夫子教誨,已經得了他的拜帖,準備前往相州晝錦堂深造。”
“晝錦堂?”
趙元撫須一笑,顯然知道晝錦堂的來歷,表情非常滿意:“好!好!好!我兒開竅後果然資質不凡,遠超爲父期待。”
“晝錦堂是相州最好的書院,你能在此地讀書,今年解試榜上有名又增添了幾分希望。”
“小郎君要去相州晝錦堂讀書了?”
徐慶和孫丙對視一眼,眼神非常羨慕。
他們二人一個完全沒讀過書,字都不認識,一個只上過幾年私塾,
可就算如此,二人也是久聞相州晝錦堂的大名,知道那裏是出龍的地方,是相州讀書人的心中聖地!
如今趙燦去了此地讀書,前途已是不可限量。
二人心中歡喜,除了羨慕,更多地是發自內心地替趙燦感到高興!
“小郎君,我二人敬你一杯,祝你早日金榜題名!”
“好!”趙燦也不扭捏,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酒幹,
玉姬乖巧地立即滿上,笑吟吟地看着趙燦,眼神中滿是如水的目光。
趙元撫須一笑,沉吟片刻後,道:“此去相州,時間頗久,爲父想要讓玉姬跟着你,好照顧你左右,你意下如何?”
此話一出,玉姬立即嬌羞地低下了腦袋。
她是個孤兒,要不是趙元將她帶回家撫養,早已餓死在街頭了。
玉姬與趙燦從小青梅竹馬,親密無間,二人名爲主僕,可在趙元眼中,早已將玉姬視爲自家人。
趙燦既然要去相州求學,讓玉姬前去幫忙照顧,很是合理不過。
“好!”
趙燦點點頭,沒有拒絕,這幾日他已習慣了玉姬在身邊服侍照顧,若是去了相州沒有玉姬在身邊,還真怕有點不適應。
此事就算定了下來,
趙元又跟趙燦盤算了一下,前去相州要帶多少錢,租哪裏的房子最便宜又實惠,還不會耽誤他讀書。
如此這般,
聊完細節已是過了半個時辰,
飯菜都涼了,
不過在場衆人都沒有在意,繼續喫着,
“父親。”趙燦忽然開口道,“趙家酒鋪的生意很不錯,我想在相州開個分店。”
“分店?”趙元一愣,似乎頗爲心動,
可他很快搖搖頭,沉聲道:“學業爲重,等你解試過了再說。”
“無妨,我又不親自負責,讓他人管着即可。”
“他人?”
趙元眉頭一挑,他瞥了一眼腰板忽然挺直的徐慶和孫丙,已經明白了趙燦的安排,
“你想讓徐慶和孫丙幫你?”
“是!”趙燦大方承認,“此二人我用得順手,趙家出事之時,也是他二人不離不棄,趙家方纔渡過危機。”
“人品,能力具有,還請父親給他們二人一個機會!”
趙元沒有說話,目光威嚴地望向徐慶和孫丙。
二人打了個激靈,知道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到了,急忙起身,拱手作輯,等待趙元的決定。
沉默半晌,
就在徐慶和孫丙二人以爲自己沒有希望的時候,
趙元方纔緩緩道:“好吧,既然我兒執意如此,我便讓徐慶和孫丙跟你去相州,把分店開起來!”
“謝父親!”趙燦舉杯敬酒,衝徐慶和孫丙二人眨眨眼。
二人秒懂,急忙舉杯,向趙元敬酒:“謝阿郎!”
“不必謝我,要謝就謝我兒吧!”
“謝小郎君!”徐慶和孫丙二人咧嘴一笑,眼中滿是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渴望。
........
時間緩緩流逝,
接下來的幾日,
趙燦一邊練武,一邊做着前往相州的準備,
離開湯陰在即,趙燦自然要去找自己唯一的好友王默告別一番。
可惜,
他名聲在外,去了幾次王家宅子,都被僕人拒之門外,連前堂都沒有進去。
趙燦不甘心,託孫丙前去打聽,費盡千辛萬苦才得知自己的好基友王默把自己關在家中創造話本,每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宛如着魔一般。
早已成爲了湯陰縣的笑柄。
趙燦無奈搖頭,準備等自己解試結束回來後再來看看他。
七月初,
交接好了趙家酒鋪的事情後,
趙燦啓程,帶着玉姬,徐慶,孫丙三人,租了輛馬車,滿載前往相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