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駕着馬車耗費了一日光景,在第二天趕到了相州。
相州人口衆多,商業繁華,早在政和三年,便有人口三萬三千戶,按照一戶五口人計算,光是登記在冊的人口就高達十五餘萬人。
如果算上像趙燦這種短暫居住,或者沒有登記在冊的百姓,人口至少在二十萬左右。
入了相州城,
撲面而來的車水馬龍。
街道兩側高高掛着的店鋪旗幟宛如星辰,多不勝數,大街上人頭攢動,百姓雖面帶菜色,但精氣神卻是不錯。
這些百姓,基本上都是手工業者,
宋朝並不阻止兼併土地,到了宣和二年,一百六十餘年的時間過去,許多百姓已經沒了土地,被迫前往城池尋找生計,變相促進了商業的發展。
沿街店鋪,隨處可見傭工在製造商品,然後吆喝買賣,
賣茶葉的,賣酒的,賣筆墨紙硯的,賣香的,賣布料的,趙燦眼尖,他甚至還看到了有人在販賣假髮和貓糧!
更有藝人或唱小曲,或打快板,以此謀生,引來一片喝彩聲,
也有百姓推着小車,沿街叫賣自家產品,多是蒸梨棗、黃糕麋、宿蒸餅、發牙豆之類。
人潮擁擠,一片繁華,
恍惚間,趙燦還以爲回到了八九十年代。
宣和二年,也就是公元1120年,大宋王朝江河日下,民生漸漸疾苦,
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仁宗時期遺留下來的家底還在頑強地支撐着這個千瘡百孔的王朝。
趙燦觀察許久,心中頗爲觸動。
要在相州落腳,自然需要房子。
宋朝有一個官方機構叫店宅務,管理和維修國有房產,專門向買不起房子的百姓提供廉租房。
來到店宅務,叫了一個掠錢親事官,
在掠錢親事官的介紹和帶領下,耗費了大半天時間,衆人才在相州北城一條巷子中租了一個房子。
這裏人煙繁華,生活便捷,許多剛入相州之人都會選擇在此地落腳,
附近店鋪衆多,商業發達,行人穿梭不斷,
算是難得的鬧靜兩相宜。
且此地距離晝錦堂不遠,非常方便趙燦讀書學習和經商。
落腳的地方便就這麼定了下來,
一個小院子,三間房子,搭一個廚房和廁所,房租也不貴,一個月才三百錢。按照尋常百姓收入計算,這個租金極爲低廉,絕不會妨礙百姓日常生活。
《水滸傳》中賣餅的武大郎,就是靠租房度日,還娶了一房美嬌妻——要是那房子不帶窗戶,武大郎的小日子就更完美了........
留下玉姬在院子中打掃,
趙燦帶着徐慶和孫丙出門採購了一些生活必需品,碗筷,桌椅,廚具,棉被等等,順便買了一些喫食回來。
滿滿當當,裝滿了一整輛馬車。
日落時分,月色初上梢頭,
入住新家第一天,自然要慶祝。
院子中,
瀰漫着一道淡淡的香味,
北宋時期,炒菜已經漸漸流行起來,尋常百姓家中也不再以蒸煮爲主,而是多了一些變化。
作爲穿越者,趙燦自然喜歡喫炒菜,
一來二去,玉姬就偷偷學了幾道炒菜,
幾個炒菜,加上一道蒸菜,一道肉湯,滿滿當當,放滿了一小桌子。
趙燦四人圍桌而坐,舉杯暢飲。
玉姬的炒菜火候略顯不足,
趙燦吃了幾口,指着桌面上的一道炒肝兒,笑道:“這菜.....玉姬火候沒掌控好,調料也不對,等哪日清閒了我來教你。”
“小郎君還會炒菜?”玉姬眼前一亮,爲趙燦盛了一大碗蒸飯,
趙燦當然會做飯,他有個新東方出身的前女友,廚藝極佳,在交往期間,耳濡目染之下,趙燦也是廚藝大漲,學了不少名菜。
他接過蒸飯,笑道:“會一點點,都是在書上學來的。”
“哼!小郎君上次還說要做剁椒魚頭給我喫呢,到現在都沒有喫到!”
“無妨,過幾日空閒了就做給你喫。”
“嘻嘻,好!”
玉姬得了趙燦允諾,開心不已,臉頰上再次浮現標誌性的小酒窩。
酒過三巡,
趙燦四人各自散去休息。
三間屋子,趙燦睡主屋,徐慶和孫丙一間,睡左屋,靠近廁所,玉姬單獨睡一屋,靠近廚房。
一夜無話,
第二天,趙燦早早起牀,在院子裏打熬起了身體。
打熬身體,出了一身熱汗後,
趙燦又開始練習刀法——昨日出去一趟,趙燦花五百錢買了一把最便宜的長刀,又購買了一堆練武的輔助設備。
亂世將臨,
爲了早日習武有成,趙燦下了血本,片刻不敢耽誤。
又過了片刻,
睡得迷迷糊糊的玉姬聽到屋外的動靜起牀了,她穿着淡白色的裙子,腰間紮了一條粉色的小繩子,搭配清秀的面龐,看上去格外地有仙氣。
“小郎君醒的這般早。”
“睡不着。”
“哦哦,那我給小郎君做早飯去。”
竈臺生火,煙火氣漸濃,
玉姬杵着下巴,端坐在竈臺前,柔情似水地看着院子中練武的趙燦——她纔不管什麼重文輕武呢,小郎君生得俊俏,做什麼她都喜歡。
“小郎君。”
徐慶和孫丙二人也起來了,正打着哈欠站在院子上看趙燦練武。
長刀呼嘯,刀光閃爍,
孫丙只看了幾眼就了無興趣地坐在凳子上,他扣着腳丫,已經在想今日要做什麼了。
徐慶卻是目光放亮地看着練武的趙燦,眼中隱有期待。
“想學?”
片刻,趙燦練武完畢,扭頭一看,就看到了一臉羨慕和期待的徐慶。
“是.....”遲疑了一下,徐慶還是點頭承認。
“那我教你啊!”
趙燦嘿嘿一笑,他很乾脆地撿起地上十斤重的石鎖丟給徐慶,舉起來看看。
徐慶默不作聲地舉起石鎖,毫不費力。
“換這個。”趙燦指指地上二十斤的石鎖,
徐慶再舉,還是毫不費力。
“有把子力氣啊!”
趙燦笑了,此時他纔想起來,徐慶平日干活很是賣力,一百斤的東西動不動扛來扛去,臉色一點都沒變。
“那看來你是不需要打熬力氣了。”
趙燦直接略過這一步,開始傳授徐慶刀法。
長刀就一把,
趙燦先演練一次,再讓徐慶照着學習一次。
徐慶資質不俗,學了幾次已經是有模有樣了。
沒想到徐慶還有這個天賦。
趙燦越看越是驚喜,覺得徐慶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小郎君,我也想學。”孫丙眼巴巴地湊了過來,一臉諂媚。
“你?”
趙燦打量了一下瘦削的孫丙,忍不住笑了:“那你舉個石鎖我看看!”
“好勒!”
孫丙大喜,一步竄過去,右手舉起二十斤重的石鎖,費了喫奶的勁,可就是舉不過頭頂。
那顫顫悠悠的瘦削右手,讓趙燦懷疑隨時會斷掉。
“行了,快放下吧!免得受傷了在家吃閒飯。”趙燦打趣道。
“嘿嘿。”
孫丙尷尬地笑了笑,砰地一下把石鎖丟掉。
喫過早飯,
趙燦三人結伴而行,一起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