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石驚玉望着浮冰慢河,一咬牙去了衣服藏好,撲入河中!
衣物絕對不能溼,身處敵軍腹地一切都要謹慎!
五百金龜衛,咬牙跳河!
冰涼刺骨河水,滲入靈魂!
“我們也得去了,走!”
任浩然與莫愁,還有負責警戒的幾名金龜衛善後之後,借雪之力埋掉一行人來往河邊凌亂腳印,便隨即躍入河中。
“啊啊啊!”
魏長生也無辦法,李缺一有霜寒未愈,再入冰河舊傷必發,但眼下生死一念間,哪裏管得了那麼多!
“二弟,你且忍忍!”
魏長生帶着昏迷李缺一,潛入冰河!
阮語焉也無法,只好跟着下河去。她雖無功法修爲氣息不長,卻有崑崙奇法可在水中長留,撲通入河去。
辛屠已經被當國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潛下水去。不論如何,他絕不死在此地。
解浩宇有肥膘護體冷倒是不怕,生死關頭也沒的說,緊跟而下。
“咕嘟嘟……”
河水不淨,多有淤泥樹葉,動物屍體漂浮在眼前身邊,味道極其難聞。
莫愁與任浩然還有罡氣護體,尚且被薰得皺眉,更不要提那五百赤身金龜衛。
衆人在河中偃旗息鼓,竭力憋住氣息。
莫愁所在之處恰巧可以透過浮冰縫隙,看到光怪陸離的岸上幻影。
“停!”
幻影中,穆卡帶隊衝至慢河邊,上萬人起步都是江境。穆卡本人更是西域年輕英傑,二十七歲成海境宗師。
“穆卡代主帥!”
“此地是慢河,絕無藏匿可能。不如我分帶三隊,附近探索!”
穆卡一豎手。
“不。依我看,對方十有八九是逃到了這附近!”
“什麼,爲什麼?”
“是啊代帥,一路上腳印駁雜紛亂,對方明顯也是高手刻意做下各種痕跡干擾視線,您爲何如此篤定那些中原人就在這附近?”
“穆卡代帥乃我西域英豪,孕於羣山,長於森林,兒時與狼虎打鬧嬉戲,追蹤之術最爲精通,應該不錯。”
“嗯。”
穆卡抽鼻,似乎在嗅探什麼。
“的確是這種韻味,可是爲何突然消失不見?”
莫愁有韻眼,穆卡有韻息。
那鼻子天生嗅得出韻律,故而修煉神速。
“代帥,他們不會是潛在河中吧?”
某個鷹師小將的這句中原話,讓莫愁凝眉。五百金龜衛屏息凝神,不敢動聲色。
萬一穆卡真要潛河搜查,一切完蛋。
慢河緩緩。
“不,我看不會。”
穆卡四顧,蹲在河旁伸入手指片刻,竟從中撈出一節死蟲。
那百足長蟲氣味驚人,臭得熏天一經撈出立刻開始散發威力,衆鷹師兵將直皺眉。
“額!”
穆卡微笑,將蟲屍扔入河中,驚起水花朵朵。
“慢河之事,我早有耳聞。此河以前乃是扎哈部落紮根此地的原因之一,憑這條慢河便可供給千人飲水,河水清澈如泉。”
“而後扎哈部落日漸繁榮昌盛,卻也忘記慢河原貌。一日日過去,便成了現在這般惡臭腐朽的劣處。若不是十尊大人有令,不得改動此河怕是如此臭河早被除去。”
“我不信天下有此絕志之師,可肉身藏於如此污河之下。”
“是啊,是。”
“代帥分析的是。”
“那下一步怎麼辦?難道那些中原人飛天了不成?”
“嗯……”
穆卡略一思索,道。
“我雖不信,王城防務卻不得怠慢。”
“保險起見,三十人爲小陣,沿河每隔百米一小陣,左右搜索。”
“五千人沿河縱向追去,五千人回身退返城牆處,助邊關衛士把守大門,免得他們打退堂鼓。”
這一句話,讓莫愁的心懸起。
“派。”
“這可是在王城之內,一旦十主府遭殃你我皆是大罪,不可不細。”
“保險起見,派十人水性好者,潛河探索一番。”
“是!”
“其餘人跟我走,他們大概率是渡河去了,河對岸距離密林不遠,他們很有可能是躲在那裏!”
莫愁在水底看去,衆人皆是無比焦急。
怎麼辦?
一旦有人下水,他們必然暴露!
莫愁聲音清晰傳入五百金龜衛耳中。
“見機行事。”
只是四個字,卻讓所有人心中多了個倚靠。
穆卡帶大隊乘船渡河而去,只是河邊每隔百米便有三十人站崗。
更有十人,穿戴整齊口含竹管,一看便是要潛水而來,正在準備了!
“哎,我說,這次怎麼是潛這鬼地方?”
十人中有一個長相奇醜,氣喘吁吁道。
“是戴馬啊,怎麼喘的這麼厲害。這次是代帥之命,要清查河下有無敵軍。”
戴馬一副不屑模樣,西域話非常老道。
“切。穆卡那三歲小兒算什麼主將!講中原話,習中原禮,依我看必有通敵之罪!”
“行了,戴馬!”
十人漫步猶猶豫豫來到河岸邊,戴馬剛剛伸出手便被薰得倒回。
“嗬!”
“這河真是外表還像回事,實則已經臭到骨子裏了。”
“別抱怨了!”
莫愁雖然聽不懂西域話,卻緊緊注視十人,右手掌心肉中深埋着的聖隱劍元暗透金光。
必要之時,可用聖隱殺死十人,吸引鷹師注意,伺機而動。
蒼穹之上,金光初透。
戴馬望着天,似乎看到什麼。
“喂,你們看那雷雲。”
天空中,一朵奇特的彩色雷雲,顯露出冰山一角。
“別張望了,戴馬,下去了!”
“你們去吧,我不去了。”
戴馬靜靜望着那雷雲,吐掉口中竹管。
“別胡來,若是被代帥知道……”
“他算什麼帥。”
戴馬望着九個同僚,道。
“十尊大人軍令未下,誰敢言帥!依我看穆卡此子必然是有造反之跡,你們要找死,別拉着我!”
戴馬越說越激動,衝到慢河邊撈起一坨臭泥。
“這種臭水,怎麼可能有人!”
“穆卡就是故意在爲難你們,蠢貨!你們要下河與做穆卡的狗,我便不奉陪了!等十尊大人降怒,你們都得陪葬!”
九人皆被說的愣住,止在河邊。
戴馬轉身將爛泥扔進河裏,揚長而去。
“這……”
“只要對代帥大人說河底無人便可,不必親自去了。”
“也好。”
九人目目相對,也只好離去。
河中,莫愁等人長出一口氣。
只是戴馬扔下河中的那坨爛泥,卻似乎被混進了什麼東西。
莫愁伸手爛泥散,一隻金蟾蜍赫然在手中。
河下不能說話,但衆人皆是震驚。
那個戴馬,究竟是什麼人?
莫愁手中金蟾蜍一跳,張口伸舌指向河流之處。
“這是何意……”
能隨意假扮成西域人,做事古里古怪的人,只有那一個。莫愁先前回城牆的那一次,也瞟到城牆上俠客鬼影。
詭道,公子異!
莫愁揚笑已經猜到戴馬身份,即刻傳音衆人。
“沿河有鷹師警戒無法上岸,沿金蟾蜍指引方向順河慢遊!”
公子異,你做的好啊!
慢河仍緩。
一具被扒光衣服,臉皮也被人偷走的西域無臉男屍,落入河中。
那是真正的戴馬,不過無人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