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遊得最快,不到一個時辰便已游到河匯之處。此處河水較爲清澈,再往前便是西域之西,入了無邊汪洋了。
此地已經是扎哈的另一偏僻之處,一片綠原,穆卡設下沿河尋守的將士,未鋪到此處。
誰能想到,有人可在三冬冰河之中如此深潛久遊。
莫愁出水,恰逢河邊有一西域老婦正在搗衣,被莫愁嚇得一抖。
“別怕。”
莫愁護體罡氣解除,身體不再快速抖動來到老婦身邊。
“衣服,借得嗎?”
老婦似乎聽懂莫愁在說什麼,哆哆嗦嗦將身後還未下水的一盆乾燥髒衣,端給莫愁。
莫愁有罡氣護體身不染水,這些衣服是給後面金龜衛們準備的。
莫愁一笑,隨手抓住老婦手腕,用力一合。
“咔!”
老婦那手腕浮腫紅痛,乃是筋骨不順所致。莫愁順手幫忙,也算換幾件衣服。
老婦揉着自己手腕,眼神中滿是驚奇很快便跑開了。
莫愁沒有阻擋。
即使她是去找西域軍彙報,等到西域軍來到這裏,他們早已經不在了。
莫愁倒在草地上,望着西沉之日。
“天快黑了。”
也不知道許如清那邊怎麼樣了,不過以她聰慧之心,一旦知道穆卡的人沿河防守,一定能猜到衆人會順流來到下游。
莫愁撫摸手中金蟾,也在思考公子異在這場戲中的位置。
莫愁未等太久,魏長生與任浩然便火急火燎地帶着人上岸。
“噗!”
石驚玉修爲不高也就江境左右,一口氣憋一個時辰還是有點勉強,臉色微紅大口喘氣。
“呼……”
“二弟,二弟啊!”
魏長生倒是聖體寒冰不侵,一上岸便對着手中拉着的李缺一鬼哭狼嚎。
“二弟啊,你死的好慘啊!”
“怎麼回事!?”
“軍師他沒氣了!”
“什麼!?”
魏長生倒在李缺一身旁哭嚎,一拳打到李缺一腹部!
“噗!”
李缺一直接被打得眼球爆突,彎如蝦!
“咳咳……大,大哥你輕點,我……”
“啊!二弟!”
魏長生憨笑趕緊起身,李缺一大喘一口氣。
“我怎麼是光着的!?”
“哦,對哦。”
魏長生還在撓頭,莫愁已經將一件衣服扔給李缺一。
“快換上!”
李缺一速度很快,渾身顫抖換好衣服。瘦弱身軀之下,皮膚都已發冰藍。
“阿嚏!”
李缺一霜寒太重。
“其他人呢?”
“都在後面!”
幾聲水聲之後,不到一百金龜衛哆哆嗦嗦爬出慢河,渾身都是凍傷污穢!
一個時辰冰泳,還能上來的無一不是臉色鐵青,嘴脣發白。
“都沒事吧!快換衣服!”
這幾件乾燥的髒衣,成了救命稻草。解浩宇更是罵罵咧咧,說話都沒勁。
“小爺……這輩子沒,受過這凍……”
換上衣服,衆人仍在發抖。
“俺去劈柴燒火!”
魏長生很快燒起火來,衆軍將士不警戒者圍火而坐,無不搓手跺腳。李缺一身體太差,一經回暖立刻昏睡過去,難以叫醒。
莫愁已經猜到什麼,找到最後一個上岸的金龜衛鄧老三。
“老鄧,後面的人……呢?”
沉默,火聲刺耳。
“滋滋……”
“大將軍,後面……沒人了。”
黃昏。
五百多金龜衛順河慢遊一個時辰來到下游河岸,只剩不足百人。
三冬,冰河,髒污,長途跋涉之辛勞,失去同伴那悲愴,將四百多英勇將士挽留在了那污穢不堪的河水之中,沉入泥裏。
任浩然經這一遭,也得掉層皮。走到這一步,沒有人還能笑得出來。
“距日落還有大約兩個時辰,衆軍儘快暖回身體,負責警戒者探查一下地形,伺機而動。半個時辰之內,必須恢復行動能力。”
此地山不熟水不曉,萬物陌生。沒有司南日晷,時空不知,稍稍走錯一步可能就是天壤之別。
沒有地圖,一切都是火海行舟。
一道黑影出現在衆人旁,避開所有崗哨。
“聽起來,正是我們合作的時候。”
“誰!”
魏長生剛要出拳,便被莫愁攔下。
“公子異。”
黑影走出遮蔽,露出西域水兵戴馬的臉。
“正是。”
莫愁可沒忘記,公子異上次在魔淵坑了自己一次,跑的飛快。
“事已至此,何不以真面示人?”
公子異撅嘴,黑貓輕巧爬上肩膀。
“我用臉太多,已記不起何爲真面了。廢話休說,葉亂要西域與中原和,我便非要戰。”
“若信我,便跟來。”
公子異話音未落,便已經踏草而飛。
“大將軍,怎麼辦?”
要相信公子異嗎?
莫愁舔舐嘴脣,決定孤注一擲。
“跟他走!”
公子異,上次欺我也就罷了,這次再敢耍詭,必教你血償。
“走!”
莫愁一行緊跟公子異,在草原上於黃昏中竭力奔跑,風雪呼嘯。
另一邊。
許如清一人施展絕妙輕功,黑紗蒙面已經潛入扎哈主城混在人羣之中,街道巷口幾個穿梭,翻身而入十主府院中。
十主府大,廣納十國將領,比紫京還要打上一倍,但雕樑畫棟卻不如紫京精美,遜了三分。
許如清落地之後便又抖身再起,上到房頂快且極靜,俯身幾個閃躲便晃過站崗衛士,自死角中穿梭翱翔,猶如一隻飛雪蝴蝶。
姬玄暮卻看得直皺眉。吸收紅牆大帝補天火之後,姬玄暮魂力大增已經可以做到與許如清共存,共享軀體。
要是讓本尊來,早把這破府掀個底朝天,哪用得着這麼費勁!
“清兒,要不讓我來?”
“姬姐姐,你相信我不?”
“這……罷了。若是出現危機,我再出手。”
許如清穿梭飛馳,或站或俯,或倒掛或斜身,很快便將十主府地形記個明白,出入頻繁的人相貌也全部記下。
“嗒。”
許如清落在十尊蚩颯寢房上,正在與美女勾肩搭背的蚩颯頓時眉頭一皺。
“嗯?”
“哎呀,怎麼啦,蚩大人~”
“就是就是,快來與我們姐妹翻雲覆雨啊~”
蚩颯走出門外,卻見房上無人。
“怪了。”
蚩颯回房,姬玄暮才放下心來,至尊魔印閃光而後現身。
“這人族還真是有點實力,差點被發現。”
姬玄暮看着自己,許如清的雙手,心中疑惑。
“清兒,你就那麼相信我?”
方纔危險之間,姬玄暮強行奪取身體施展隱匿神通,這纔沒有被蚩颯發現。
但是許如清,居然會如此輕易地交出身體?
“姬姐姐相信我,我也相信你。”
姬玄暮苦笑一聲,將身體還給許如清三魂內斂。
“你和你那心上人,都是怪人。”
許如清繼續偵查,卻發現陸續有人去往十主府一個上鎖雜草叢生的破敗院子裏送飯,行爲十分可疑。
“要不要去那裏面一探究竟?”
“算了,還是謹慎爲上。”
許如清輕佻如燕几個跳躍,消失在黃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