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我們打聽了,你說的那地址,住的鑲陽韓氏的韓二爺一家,目前任職於禮部,任主事一職。家裏目前住有8人,韓二老爺夫婦,兒子夫婦和一小孫子,還有就是三個大人,一個看門的管事,一個丫鬟,還有一個婆子,據說是侍候韓夫人的。”

    “不過鄰居說很少見那韓夫人,幾乎不曾出門,據說是生病了。”

    王寅回稟了他跟小三子最近探測的情況。

    秦邵點頭,讓王寅去忙自己的。

    祝老頭最近到秦邵家裏比較頻繁一些,如今是二月底,三月中旬馬上就是會試了,他們家裏吵鬧,只能過這邊看書。

    最近上京很是熱鬧,其實年前就有學子陸陸續續從不少地方趕過來。

    如今又陸續來了不少,應該都是京津冀距離附近的,距離稍微近些,就沒必要像閩粵及江南其他遠距離的學子一樣提前一年或者更早進京。

    江北的學子一般都是年後纔會上京,正月中下旬到達順天府,更近些的提前一月或半月到達。

    所以,如今這個時候,是整個順天府最熱鬧的時候。

    且每個地方的學子入住一般都會選擇同鄉比較多的地方,漸漸就形成了各地的會館。

    縱然上京的房價有朝廷壓制,但畢竟是黃金之地。

    一些商賈或者京師做官的人,爲了籠絡這些學子,也爲了給自己鋪路。會在上京集資買房,當作聚會所,讓參加會試的學子居住,漸漸就形成了各地域的同鄉會館。

    “自明,聽說十八房制名額已經下來了!”

    一早,祝老頭就興奮地到秦邵這通信兒。

    十八房其實就是皇帝任命的主考官,主考官二人,同考官十八人,也即是傳說中的“十八房制”。

    主考官在閱卷的時候有很大的權利,不同人所治內容不同,喜好也就不同。

    大明科舉考試的內容爲四書五經,但也並非都要考。

    四書是必考的,五經:《詩》、《書》、《禮》《易》、《春秋》選一項即可,即爲治一經。

    大明學子治《詩》、《書》、《禮》、《易》居多,治《禮記》、《春秋》的相比較少些。

    到了後期更是少。

    原因被大明奉爲圭臬的程朱對《詩》、《書》、《易》做了註釋,很多學子覺得那就是官方註釋。

    而另外兩本沒有注視,尤其是《春秋》微言大義,相比較不好研習,所治之人也相比較少些。

    因爲參加科考,秦邵爲了解裏面的門道,打聽了很多信息。

    就他所瞭解的先前幾屆會試,治《詩》的有三千多人,易經和書經的有二千多人,而《禮記》和《春秋》的均只有六百多人,相差了將近五倍。

    考官名額下來之後,很多學子就會打聽那些考官所治本經,有些學子爲投機取巧,會故意選擇考官所治之經。

    秦邵覺得這樣其實作用不大,士子選擇何經作爲本經,往往與其家學淵源、導師的影響、就讀縣學、府學的影響有關。

    很多人專注一種已經很多年,突然改變,除非都學得很精通,不然還不如做熟的好。

    至於是哪位考官,畢竟閱卷人多,只要你做的精彩,一般是不會被埋沒。

    越瞭解這古代科考,秦邵其實越覺得公平。

    考官包括很多要員基本都是科考衝殺出來的,他們多年苦讀,明白其中的不易,只有那些有真才實學的學子,纔會讓衆人心服口服。

    這也是正統進士出身的官員在朝廷總能高人一頭的原因。

    “夫子,你這些年研究《易經》已經透徹,無論閱卷官是誰,以你的水平正常發揮,獲得進士並非難事!你現在應該考慮的是科考有充沛的精力,需要準備的是考試的東西。”

    秦邵建議道。

    祝老頭畢竟已經五十出頭的年紀,精力包括身體方面都不能跟年輕人來比。

    還有通過了解,秦邵覺得祝老頭那兒媳不怎麼賢惠,會試並不管飯食。

    三天考一場,要考三場,呆在號舍9天,對人那可是極大的考驗。

    很多學子學習能力不差,會試一直落第,也有體力的原因。

    秦邵覺得祝老頭的學問應該是足夠的,他對那些書籍文章已經研習多年,落第原因就是一年比一年壓力大,且體力也不比以前。

    秦邵來的這段時間,每日都要拉着祝老頭熘上幾圈,鍛鍊身體,且他有低血糖,讓他休息規律,身上時常帶着甜食。

    祝老頭這人其實心也算比較大,不然住在自己那個家,兒媳婦很多時候都表現出不滿,他就跟無知覺一樣。

    加上秦邵的心理建設,讓他覺得考試盡力即可!

    他這些日子倒是看開很多。

    “自明,你儘管放心,我想好了,這是我最後一次考試了,與我兒一起參加,父子齊上陣,即使敗下來也後繼有人,就算是陪練了。”

    “如果這次不行,我準備聽從建議,直接就偏遠之地做個縣令即可,每日寫詩作畫,遊覽那南地風光,也算不錯。”

    祝老頭的一番話,倒是讓秦邵放下心來。

    既然他有這種心態,考上考不上又何妨。

    秦邵讓韓瑾蓉幫忙祝老頭準備些喫喝和考試需要攜帶的東西。

    如今是三月份,好在天氣寒涼,很多東西帶着不至於變味。

    韓瑾蓉和素錦幫忙做了些肉餅、熟臘肉、糕點等食物,讓祝老頭也帶着。

    秦邵乾脆將家裏的人蔘弄成參片,一些棗子都給祝老頭帶上,

    那素錦剛來的幾天,有些戰戰兢兢。

    她不瞭解秦邵的身份,看他衣着光鮮,住着這樣的大房子,且手頭大方。

    以爲是富商或者管家子弟。

    更是擔心自己家娘子的身份尷尬。

    比如被人救或者被人賣,堂堂大家娘子淪爲妾室後者奴婢。

    後來知道自己家小娘子並未妾室或奴婢,且那秦公子對自己家小娘子很是尊重還有求娶之意,便放下心來。

    這幾日幫忙幹活,人也活泛了很多。

    “娘子,那秦公子有沒有說什麼時候讓您去見老爺和夫人?”

    忙完手中的活,素錦又幫忙自家娘子做衣服。

    因爲身體的虧損,她的身體還有些弱。

    韓瑾蓉這段時間都不讓素錦幹活。

    但這丫頭如果不讓幹活,就會變得侷促。

    韓瑾蓉就讓她先做的力所能及的。

    “爺說已經大致瞭解情況了,說我父母可能不是很想見我,讓我們再等等,瞭解了情況,掌握了主動權再說,不然我去了,可能跟你一樣被趕出來。”

    韓瑾蓉是個聰穎的人。

    逃難路上的不解、不甘心、委屈,後來的不相信甚至絕望。

    到如今已經漸漸接受事實。

    對於這個小姑娘,並不容易。

    唯一沒變的就是她性格中的軸,即便自己是被家族至親遺棄,也要弄個明白,爲自己平冤昭雪,而不是就那樣稀里湖塗地背了黑鍋。

    “娘子,怎麼能呢?你可是二老爺和夫人的女兒,夫人是那麼疼愛你。當初夫人帶着少爺去上京陪老爺的時候,還不想將你留下家中,哭了好幾通。娘子,你去見,說不定……”

    “素錦,你怎麼不明白呢?你去相當於代表了我!父親不分青紅皁白將你趕出來,說明他已經知道且默許大伯母他們對我的處理方式。母親也沒有出面,給你銀兩和賣身契讓你走,也就是認爲我已經沒了,已經接受,對你憐憫!說明她也沒有辦法。”

    “我如今盲目地過去,不是讓自己難堪嗎?當然,母親我還是要見的,我要問清楚事情的緣由,是什麼原因讓他們願意接受我被污衊,願意放棄我?即使他們不認我,我也要弄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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