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娘太可恨了!這是要斷我們的生路啊!”

    有學子仰天大哭起來。

    “什麼?學思,怎麼了?”

    各省會館不斷有學子聚集到街道上。

    “怎麼了?”

    “怎麼了?”

    有義憤填膺者,有不明真相者,場面瞬間瞬間熱鬧起來。

    “皇上下罪己詔了,說是自己無能,在他的治下竟然選拔那麼多品德不良的官員,愧對天下百姓和學子的信任。”

    “皇上有什麼錯?那些官員也不是他一人選的,可都是各個部門,內閣領着選拔的,除了狀元是換上欽點的,並且當時還是被內閣舉薦的,那舒芬當初可是內閣,特別是楊首輔一舉推薦的!”

    “就是!還有那李給事中,好像跟內閣那幾人走得也挺近的,我聽說還是梁儲梁大人的學生。”

    “大家不要吵了,那些人做的齷齪事已經被揭發,皇上定然會下旨剝奪那些官員的帽子,讓他們回老家思過,現在我們最應該關心的這會試,今年的會試有可能不舉行了!”

    “什麼?怎麼能不舉行?我從瓊州不遠萬哩,耗費一年的時間來到京城,現在說不考了,我該去哪裏?”

    “就是!我們家可是借了族中的銀子,籌錢送我來考試的,考都沒考讓回去,我怎麼有臉見江東父老?這不是逼死人嗎?皇上怎麼能不讓會試呢?”

    有人直接嚎啕大哭起來。

    “不是皇上不讓考了,皇上一直想讓早些如期舉行會試,選拔更多優秀的人才!他已經找了好幾次內閣及六部的大臣,希望大家不要罷朝,早日開展工作,如今已經快要三月,四月就要會試了,皇上很擔心影響會試,可是那些人根本不理皇上,皇上也沒辦法,爲了大家都能考試,如今已經下罪己詔了!”

    “皇上有什麼錯?太皇太后行大禮那天下那麼大雨,皇上憐惜大臣,讓鞠躬代替下跪,那些人竟然說皇上不孝!還有皇上去皇陵喝酒那事根本就沒有證據,只是謠言!他們說皇上有違孝道,可是他們都做了什麼?在老爹墓前和小妾生孩子,作爲朝中大員爬灰……”

    “就是!皇上沒錯,現在不讓我們會試,不爲我們開路的是朝中大員!他們尸位素餐,拿着俸祿,卻不給朝廷辦事,我們去找他們!”

    “對!去找他們!”

    “去找誰?現在都罷朝了,六部及各個部門都沒人,去哪裏找人?”

    “去楊首輔府宅!去他們家書肆!”

    “對!他不在家就去梁儲和蔣冕的府上!”

    人羣鬧哄哄一片,有人帶頭高呼,很快就有人聚集,一衆人氣勢洶洶朝楊廷和府宅涌去。

    “自明,這事會不會鬧太大,別出了人命!皇上說這些學子以後也算是國之棟樑,要不要我們出人保護……”

    江彬有些擔憂地說道。

    他和秦邵站在一處二樓的客棧隱蔽房間。

    “你們怎麼能去?不是直接被人抓把柄嗎?楊首輔那麼打能量,怎麼還需要你們保護?放心,他們自然會找人過來幫忙!”

    秦邵笑道。

    楊廷和如果敢調人幫忙,只會更惹怒那些學子,到時候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

    楊廷和喫過飯,正在喝茶,看那些小報。

    那三家小報揭底了十多個官員的醜聞後,這兩天似乎慢了下來。

    那些人楊廷和大部分有些微印象,基本都是各個部門不入流的小官。

    他們先前採取的策略就是這樣,每次上書都選擇讓那些不入流的小官前面打擂臺。

    反正想在他們面前表現的小官比比皆是,不用他號召,每次都奮勇向前。

    只是他沒想到,這次表現最突出的幾個,身上竟然這麼不乾淨,讓人抓住把柄。

    不過,只是幾個不入流的貨色,被弄下去就弄些去了!

    那個姓舒的雖然是個狀元,不過也是個腦子缺根筋的傢伙!

    奶奶的,表現孝順太過火不說,竟然還在墓地生孩子,真夠奇葩的!

    他楊廷和風風雨雨幾十年,見過各種各樣的人,在墓地在老爹墳前做那些事情,也真是夠了!

    不過,也就是一個狀元而已,每三年就有一個狀元,如果不出意外,今天科舉他兒子楊慎的狀元應該是囊中之物。

    到時候……

    “老爺,今日那邊的小報又出新刊了。”

    楊廷和看着那些小報,管家拿着新買的小報跑了進來,滿頭是汗地跑了進來。

    如今上京的官宦家庭購買四家小報的報刊已經成爲一種習慣,畢竟小報已經成爲京城的消息傳聲筒。

    “這麼早?”

    楊廷和有些好奇地問道。

    因爲官員罷朝,這些時日的小報爲了吸引更多人羣購買,一般選擇接近午時的時候。

    如今早飯剛過,竟然出了新刊。

    “老爺,好像有些不好,小報……小報有皇上的罪己詔!”

    管家有些驚慌地說道。

    具體內容他沒有細看。

    只是今日小報因爲有皇上的罪己詔,銷售爆棚,價格也飛漲,耗費原先幾倍的價格都買不到。

    他這份還是出高價從別人手中搶得的。

    “什麼?皇上下罪己詔?”

    楊廷和驚訝地問道。

    臉上瞬間有驚喜。

    他們這次罷朝就是想讓皇上下罪己詔。

    歷史上下罪己詔的皇上有,但不多。

    能接連下兩次罪己詔的皇上更是少之又少!

    他要朱厚照就做這樣的皇上。

    先前下罪己詔他不長記性,這次他就讓他再長長記性。

    他不是想飛出這上京,飛出他們的掌控圈嗎?

    他就折斷他的翅膀,讓他飛不起來。

    皇上下罪己詔,證明他有錯,他無能。

    如果有一次,百姓會接受,覺得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但兩次是什麼概念?那說明他做皇上不行,就是個廢材,不行要麼讓位,要麼老實點,讓有能力的人幫忙料理朝政,他好好做個聽話皇帝就行!

    朱厚照應該也是明白這些,所以那小子害怕生病了,還纏綿病榻這麼長時間。

    他也是聰明的,故意挨着,藉助有病不妥協,他就慢慢跟他耗,反正他楊廷和有時間!

    只是這罪己詔不是應該先給他們內閣,至少讓他先知道嗎?

    怎麼罪己詔刊登在小報上了?

    楊廷和突然覺得不對,急忙打開小報查看。

    半晌,他臉色鐵青。

    “楊權!楊權!”

    他大聲地叫自己管家。

    這算哪門子罪己詔!根本就是脫罪東引到他這裏,讓他背鍋!

    不行!他必須聯繫梁儲和蔣冕,快點想個對策,這樣下去可不行!

    “老爺!老爺!不好了!不好了!”

    楊廷和起身找楊權,想讓他送信給那兩人,三人在約定地方碰面。

    楊權驚叫聲卻突然在院子中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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