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邵朝王贇點頭說道。
“是!”
王贇應聲出去。
幾人當中,王寅和江彬長相太過於凌厲,王贇面色柔和一下,應酬方面也更高一籌。
外面楊地主楊堃正跟登記人冊的官兵哈拉,顯然他們都是熟悉的。
“幾位官爺,我們就是前幾日進城的客商,因沒地方住,看楊老丈這邊房間多,就問問進來住了,我們進城當日都是已經造冊蓋印的!”
王贇笑着走過去,將他們路引身份還有當日守門官給他們造冊的身份證件都交給那個叫李百戶的軍官。
李百戶胖胖的,倒是跟以往印象中拿着雞毛當令箭、耀武揚威的底層官吏不太一樣。
他認真是查看王贇遞過來的各種材料。
“是孫百戶幫忙造冊的!”
他邊看邊喃喃說道。
王贇他們那天進城的時候,那些守門的城管一再確認他們是否要進城,待到確認後。
將他們的情況資料詳細記錄下來。
每個人的名字、籍貫、年齡,甚至大致長相特徵都有描述,要說差恐怕就差一張畫像了。
“你們竟然在這個時間進城?”
那李百戶看完,似乎有些不解地重複道,這樣的話他重複了好幾次,顯然覺得他們這個時間進城有些憨傻,不過對他們倒是沒有太嚴查,只是確定幾個人後,又讓楊堃簽字,就結束了,並沒有王贇原先想想的嚴查。
不過有些事情王贇還是驚異:
這些過來登基人口信息的官兵,無論是兵士還是軍官,手裏都拿着一個小冊子、一支墨筆,查到哪戶人家,直接打開小冊子,拿着那些筆飛快靈活地寫起來。
這些……這些人竟然都是識字的!
看這些官兵的身份,顯然並非什麼高級官吏,也不是專門的文書,竟然都能識字寫字,這……這太過於怪異了些。
京城這兩三年經過皇上改制,書堂學院確實多了很多,讀書識字的人也很多,就是京軍和守城護衛,每週也會有一些識字課,但那畢竟是京城。
如今這小小的徐州府,這些低級兵士竟然這麼多會識字寫字的?
“放心,你們以後也都會寫字的!”
那李百戶登記完,看看王贇驚異的神情,笑着說道。
待那幫人走完,王贇纔跟着楊堃進入宅院。
“老丈,這李百戶您很熟悉嗎?”
“算是認識吧!不瞞想說,我那老妻有個侄子原先在徐州衛所做百戶,早先被抽調到蘇州那邊,這次也被調到徐州這邊,這李百戶跟我那老妻的侄子算是舊識。”
楊堃解釋道。
怪不得他幾次三番說要出徐州城,最後一日他們遇到他們全家要出城,那些守門官雖然對他們一家不耐煩,但是還是有些熟稔的意思。
說到底,什麼年代,有人還是好辦事的。
“老丈,你說你那侄子如今也算是個管事的官兒,怎麼不讓照顧照顧您呢?”
王贇有些驚異地問道。
“我說小老闆,這話可不能亂說,小心有人聽到。”
楊地主驚慌地看看周圍,低聲囑咐道。
“你們是外地來的不懂情況,如今這屠知府,外號屠夫,那可是不留情面的,你看那些不聽話的人都被送到礦山了,礦山是什麼地方,暗無天日挖礦,有去無回,跟死有什麼區別?他對手下要求就是紀律嚴明,不能徇私,做什麼必須說實話,拍馬屁都可能挨板子!
都理解,也不容易,不過我那老妻侄子也說了,有什麼事情按照正軌渠道上報就行,比如交付田地,我們可是第一個上交的,就是申請出城也是按照手續來的,只是我一直猶豫且錯過時間沒能出去而已……”
楊地主解釋道。
“老丈,這徐州府如今到底是要做什麼?還有你們覺得不安全,可以出去,你爲何一再猶豫,錯過了時間呢?”
王贇繼續問道。
先前他想問這楊地主,他都是猶猶豫豫的,這些日子彼此熟悉了不少,且今日自己上前幫忙說話,彼此的距離倒是拉近了不少。
“小老闆,不瞞想說,我們也不知道到底要做什麼,反正說什麼變革的什麼的,說是應天、蘇州那邊都變革了,至於怎麼變革,咱們小老百姓也弄不個明白,聽說都是那個王尚書一手安排的,有幾個州府也不願意,但沒有強過,還被派兵圍攻了!
咱們徐州原先的知府也是不同意的,這不年前就被調任了,據說還是下放,有人說那王尚書現在手裏權利比京城……京城那位都厲害……
反正也是聽說,具體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反正我那老妻侄子只說能不出這徐州府就不出,外面的地方不一定比咱們這裏好!只是我一直很擔心,還有兒媳婦的孃家正好在你們魯地的一個小縣,她想帶着我們一家人投靠過去,你們呀,怎麼就來我們這個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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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已經來了沒辦法,兒媳婦想投靠孃家,我剛開始想着也可以,只是後來想想,投靠人一時半會兒還行,如果去了,我們徐州的戶籍就會被抹掉,魯地那邊也不會接收我們,我們成了無名戶,在親家那邊住個十天半月還行,長久也不是個事情啊!
更何況我們這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怎們生活啊!這猶猶豫豫也就錯過了時間!不過最後沒出去,也安心了,大不了也是個死,至少還能死在家裏……”
楊地主嘆道。
“這屠知府到底要做什麼?”
王贇回去回稟了今日跟楊地主說的情況,有些疑惑地問秦邵。
如果說這屠大山還有王守仁他們想做什麼,那首先應該是嚴查一切危險吧!
他們這些外地人進城,好像守門的官員並沒有太重視,似乎也有些不是很在乎的樣子。
難道他們不怕消息傳到京城,他們的所作所爲被朝廷知道了,派軍隊過來嗎?
“且等等看看吧!”
秦邵淡笑。
也只能等等看看了。
……
接下來的幾天,街上的人又開始多了起來。
說到底是因爲很多沒有存量的人家沒了喫食,還有就是家裏沒有大明幣的人家也沒了錢,沒了買喫食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