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間小路上,騾車吱呀走在路邊,晨起的霧還未散盡,瀰漫在山間,如同蒙上一層面紗。

    姜寧自坐上騾車開始,便一直低着頭,腦袋嗡嗡的,一直在想着剛纔劉嬸說的話。

    其實在她未成親前,村裏的人得知她家要招婿後,就有不少人在明裏暗裏說些冷言冷語。

    無外乎,就算她家招婿又如何,以後等姜石和林茹老了。

    這上門婿翅膀硬了,遲早會有異心,拋棄她也只是早晚的事。

    反正她又啞又沒別的本事,難不成還指望別人養活麼?

    雖然姜寧覺得相公絕對不是這樣的人,可是……

    她的心爲什麼這麼堵得慌?

    驀地,一隻可能是沾了晨露有些冰冰涼涼的手,握住了她放在腿上的拳頭。

    姜寧轉頭去看沈沉瀾,只見他微側着頭,嘴角帶着些笑意,道:“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其實沈沉瀾不用猜都知道姜寧此時的小腦瓜裏會想什麼東西。

    不就是被劉嬸洗了一遍腦子,現在摸不着方向了麼。

    放心,他最擅長給人做指路明燈這種事。

    姜寧下意識搖了搖頭。

    她總不能跟相公說這些。

    再說,說了又如何,難道還要讓相公和她保證,他永遠不會有異心麼?

    多此一舉。

    沈沉瀾聽着她心裏的彎彎繞繞,忽地笑了一聲,惹得姜寧忍不住看向他。

    沈沉瀾便道:“寧寧莫不是在擔心,以後我真如劉嬸所說,等我以後考上秀才之後,便出去自立門戶,把爹孃和你都拋棄了?”

    姜寧抿着脣,頭一回沒附和他的話。

    只聽沈沉瀾嘖了一聲,道:“這有何難,寧寧你把耳朵附過來,爲夫細細和你說。”

    姜寧見沈沉瀾說得認真,果真乖乖把耳朵湊了過去。

    少年的聲音自帶一股清冷如玉的氣質,還未完全變聲,可那蠱惑般低磁的嗓音,已經初見雛形。

    姜寧原本還認真的聽着,以爲相公真的有什麼她意想不到的辦法。

    畢竟這段時日以來,她見識過相公各種奇奇怪怪的點子。

    已然習慣了。

    可等她真聽到了相公的話,那話語卻像是燒着她的耳朵般,只聽了一句,便讓她忍不住向後退開了身子,並且紅着臉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她嘴巴張了張,彷彿十分不可置信。

    從沈沉瀾的目光看去,便見着一隻炸毛的小貓,一雙眼眸含着秋波,正用力瞪着他。

    沈沉瀾有些無辜,他攤手,道:“寧寧爲何這樣看着我,爲夫只不過是說了實話。”

    雖然表面上,姜寧是真的沒開口。

    可一直握住姜寧另一隻手的沈沉瀾,可是實打實的聽到了小妻子在心底裏罵他。

    “無恥!”

    “不要臉!”

    “相公竟是……!”

    她從肚子裏搜刮了一陣,竟是找不到別的詞去罵他了。

    沈沉瀾生怕小妻子再往後退,就要掉下車了,忙不迭握住了她的手。

    而後似是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方纔說了荒唐話,又壓低了聲音,靠近小妻子,說:“難道我說得不對嗎?只要寧寧以後在房中祕事上,讓我離不開你,那便……”

    “撲通”一聲。

    下一秒,沈沉瀾便被姜寧踹下了騾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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