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調令的日子,照舊去翰林院上值。
當初吏部的同僚說過,這調令沒三五個月下不來。
可是,不知道這事兒是不是上了誰的心,在十一月,京城悄悄開始下雪時,吏部的調令書下來了。
沈沉瀾去了吏部把調令書取回,回到翰林院。
這裏邊的內容他還沒細看,就被談新霽叫了過去。
談新霽坐在位置上,問:“調令書下來了?”
“是,大人。”沈沉瀾恭敬道。
談新霽攤開手,“拿來,給我看看。”
沈沉瀾愣了愣,隨後將調令書呈了上去。
之後,便見談新霽的眉頭一點一點,慢慢皺了起來。
沈沉瀾站在底下,沒敢出聲。
談新霽身後的牆上,就掛着一幅大順輿圖。
只聽談新霽嘴裏默唸調令書上寫着的地方,一邊回身往地圖上找。
京城周遭有名的州,他都記得住。
但這“綏州”,他一時半會兒,也記不清在哪裏。
沈沉瀾看着他在京城周圍的州上找了許久,就連那些只有一丁點兒地方的小州都找了,就是沒往邊緣的地方去看。
實在不忍心,就說:“大人,在東北角上。”
談新霽一愣,這才往東北那邊看去,越看越是心驚。
最後在輿圖邊境找到了這個地方。
找到之後,談新霽纔回過身來。
似乎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好一會兒才平復下來。
他欲言又止,半晌,才說:“薊州、青州、遼州也好,怎麼偏偏到綏州?你說你……”
這下好了,綏州這地方,寥無人煙不說,冬日長、夏日短,要想幹出些什麼功績來,那是比登天還難!
不是他看不起沈沉瀾,沈沉瀾能考上新科狀元,說明他是有些本事在。
可綏州這地方,幾十年來,淹沒在大順寥寥數十州中,名不見經傳,不是沒有道理的。
大順想要做出功績的大臣很多,可誰又真的就能幹出些什麼?
說白了,讀書對於這些人來說在行,可真正到了坐擁一州之主時,又會手足無措,不知從何下手。
沈沉瀾恭敬地行了個禮,道:“晚輩知曉大人曾爲我到吏部疏通過,這恩情,晚輩感激不盡。”
談新霽氣不打一處來,道:“若真有用,也不會把你送到綏州去了!”
他頓了頓,又說:“聽聞你是昌平州人,那地方夏長冬短,到了綏州去,你身體也不知道喫不喫得消。”
“謝大人關懷,晚輩如今在京中住了些日子,也漸漸有些適應過來了。”沈沉瀾道。
談新霽也不願說太多挖苦他的話,畢竟這調令書都下來了,說什麼都於事無補。
而且,按照沈沉瀾新科狀元的身份,且他又是顏良庭的關門弟子,吏部看在這份上,也不該把他往這麼遠的地方調。
想來除了他從中疏通之外,還有另外的人插手此事。
且權力,比他還大得多。
怪就怪,這小子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