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頭俯視,一直出神的盯着山下同一個位置,好似望眼欲穿。
那個位置正是當時蕭寒三人離開的方向。
清風吹拂,她散落的長髮緩緩飄起,露出一張蒼白且有些泛黃的臉頰,微微凹陷的瞳孔中因爲太過疲累又缺少足夠的睡眠沒有多少神采。
她此刻身子也極爲消瘦,看上去相當憔悴。
很難想象,在數月之前,她還是一位光彩照人的絕色女子。
晨陽初升,本就裹着一層紅芒的陽光,透過籠罩在上空的層層血霧,再落到這位憔悴女子的身上,更添幾分淒涼。
不知過了多久,楚陽已經逐漸變成了焦陽,可是坐在山頭上的綠幺始終一動不動,甚至就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彷彿她只是這座山頭的一座雕像。
一道青色的身影緩緩靠近...
青色身影看到山頭上這位已經大汗淋漓的憔悴女子,眉頭下意識的皺了起來。
她的腳步稍稍停滯,不過短暫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朝着這位憔悴的女子走了過來。
“綠幺,你在這裏都已經坐了好幾個月了,難道真的要永遠坐下去?”青衣女子在憔悴女子的身前停下,臉色凝重的看了她一眼,輕聲問道。
聽到青衣女子的聲音,一身綠衣的憔悴女子遲疑了一下之後,終於動了一下。
不過她僅僅只是動了一下,出神的目光卻仍舊盯着那個方向的那個位置。
她用一種有些嘶啞的聲音說道:“青冥姐,他不會騙我的...”
青衣女子轉過身,將凝重的目光投向憔悴女子一直盯着的那個方向,語重心長的說道:“我知道他不會騙你,可是他去的是陰陽穀底,就算不去考慮陰陽穀底的兇險,他們三人作爲人族,這一路上將要面對的無數冷血妖族,希望都極爲渺茫。”
綠幺消瘦的身子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問道:“你的意思是...他們三人不可能有生還的可能。”
青衣女子沉吟了一下,沉聲道:“不是我的意思,有些事實就算你再不想承認,它也是事實。”
“不!”
綠幺突然激動的叫了起來,渾身顫抖道:“公子他不會死,十幾年前,他還只是一位煉氣境的少年都能夠安然從陰陽穀出去,現在他這麼強大了,更不可能出事。”
青衣女子深吸了一口氣,道:“此一時彼一時,那時候他獨自一人,面對的只是陰陽穀,而且是平靜的陰陽穀,而現在他帶着兩個他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重的女子,面對的是整個陰陽穀的冷血妖獸,更何況,他們還要進入恐怖的陰陽穀底。”
稍稍頓了頓,她的語氣驟然一沉,繼續道:“就算你不相信我的話,你也該相信姥姥,畢竟在這個世上,見識能夠超過姥姥的,早已屈指可數。”
“不...不會的,公子他不會死...他答應過我會來接我的。”綠幺雙手捂着耳朵,使命的搖頭,仍舊盯着那個方向的視線,頓時就模糊了。
然而突然間,她豁然站了起來。
青衣女子頓時被嚇了一跳,還以爲她要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正要出手相救。
也就在這時候,她的耳廓中突然傳進了憔悴女子無比激動的叫喊聲:“公子,公子回來了,他果然沒有騙我,他回來了。”
她認爲是憔悴女子出現了幻覺,剛剛在半空中僵滯了一下的雙手,趕緊一把抱住了憔悴女子,以免憔悴女子犯傻。
“青冥姐,你抱住了做什麼?快放開我,我要去下去迎接公子...”
正激動、興奮,如同打了雞血一般的憔悴女子,剛準備飛奔下山,卻突然被青衣女子攔腰抱住,頓時感覺莫名其妙。
她拼命掙扎的同時,大聲的叫喊道。
聽到這樣的叫喊,青衣女子非但沒有鬆手,反而抱的更緊了。
與此同時,她的眼眶也瞬間紅了,道:“綠幺,我知道你對那位蕭公子用情至深,但是你也不能這樣糟蹋自己,更不能做這種傻事。”
綠幺一聽這話,當即停止了掙扎,道:“青冥姐,你在胡說什麼呢,公子他真的回來了,我幹嘛要做傻事,不信你自己看。”
青衣女子一怔。
她稍稍用力,將憔悴女子抱得更緊了一些,這才轉過頭,看向憔悴女子一直盯着的那個方向。
果然在那個方向的山道上看到了那位蕭公子的身影。
“這...這怎麼可能!”她的眼睛頓時睜大了許多。
與此同時,她使勁的晃了晃頭,閉上眼睛,然後又馬上睜開。
連續兩三次後,她確定自己剛纔看到的那位蕭公子的身影不是幻覺,這才鬆開手中的憔悴女子。
看着突然宛如神助,飛奔着衝下山去的憔悴女子,下意識的出聲提醒道:“綠幺,你慢點,你的身子正虛着呢!”
說話間,她凝重的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
直到此刻,她還是覺得這一幕恍然如夢。
“多謝青冥姐,我知道了!”綠幺的綠色的身影早已拉成一道綠色的長練,興奮的回道。
不過她嘴上雖然這麼說,實際上非但沒有減速,反而加快的向着山下那個方向飛奔。
...
...
“神仙姐姐,那山上真的沒有蛇嗎?你不會騙我吧!”
自從踏上靈山的山道之後,雲雀明顯變得更加緊張了,她壓低聲音詢問肩頭上的練凝霜的同時,還時不時的東張西望,就怕突然有條蛇從某個方向飛了過來。
練凝霜也是有些無語,因爲同樣一個問題,眼前這位可愛的女子已經問了她不下百遍了。
不過看在女子那真的害怕的模樣,她還是耐着性子,輕聲回道:“真的沒有蛇,她們一個個都是跟我們一樣的人。”
“哦,那就好!”雲雀點了點頭,輕聲道。
說話間,她挪動着身子,下意識的朝一旁的蕭寒靠近。
“雀兒,你這是...怎麼了?”
自從踏上靈山之後,一路上雲雀總是在鬼鬼祟祟的東張西望,對此,蕭寒其實早就有所覺察,只是一直沒有說破而已。
卻沒想到,雲雀的這種表現越發的明顯。
雲雀愣了一下。
不過她旋即便衝着蕭寒笑了笑,道:“呵呵...沒,沒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