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和我老婆都沒有。”
“基因在遺傳的時候本身就存在一定的複製偏差。”
可能是覺得許鴻飛不理解,沈優優又用通俗易懂的言語講了一遍。
周生站在旁邊,看着她滔滔不絕地講解,目光裏露出幾分欣賞。
“大概就是這樣,所以你說對方承諾你給孩子進行手術治療,這顯然是在騙你,目前我國臨牀上對孤獨症的治療,基本以干預爲主。
當然,也有一部分患者我們會採取藥物治療,比如一些刻板運動強烈的,或者有過激行爲的,但手術治療幾乎是不存在的。”
“不……不可能,他也是醫生,他明明說……”
“他也是醫生?所以指使你的人是我們三院的?”
許鴻飛立馬又閉住了嘴,但他這會的神色顯然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堅定了。
“你知道孤獨症的干預最重要的是什麼嗎?就是陪伴,特別是父母的陪伴,很多孤獨症的小孩在父母的陪伴干預下,後期都能正常生活,方便問下你的孩子多大了嗎?”
“一個四歲,一個兩歲。”
沈優優一驚,有些不可置信。
許鴻飛見狀笑了笑,“其實我只有四十,我老婆三十六,我們農村窮,結婚晚。”
這是受了多少苦,才能讓兩個三四十的人看起來和六七十差不多。
沈優優望着他滿頭的白髮,內心深處細膩的情感全部翻騰了出來。
“你如果信我,就把兩孩子帶來給我看看,我雖然不是神經專科的,但其實我對這一領域也研究了不少。
另外,他們現在這個年紀也是黃金干預期,臨牀數據也都有證明,很多孩子在這個年紀干預或者康復治療後都得到了很好的效果。
許鴻飛,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你還幫着他,那麼面對你就是故意傷害罪的頭銜,不說十年,就算你蹲個五年,那這五年誰來照顧你的孩子。
你是指望一個不把你命當回事,還騙你治療手段的人去照顧你的孩子?
許鴻飛,你兩個孩子,最需要的是你啊!”
沈優優的話句句都打在了許鴻飛的心裏,明明不是什麼慷慨激昂的說辭,卻把人情感的柔軟拿捏的死死。
許鴻飛呆坐在那裏,腦子裏卻已經把所有的利害關係都算了遍。
最後像是自己也醒悟了過來,於是跪在了沈優優面前。
“只要你能救我孩子,你讓我做什麼都願意。”
“我不要你做什麼,我只需要你明白自己的責任,然後好好的活着,陪着你的孩子,比什麼都重要。”
“是!是!”
許鴻飛終於憋不住,流下了懊惱又懺悔的眼淚。
他把什麼都交代了,從明成鍾怎麼找上他們,到給的條件。
沈優優一邊聽一邊開着錄音,等到許鴻飛全部說完後,自己的身子也有些塌軟了下來。
結果一瞧,傷口的縫針處有四針脫線了,於是趕緊給麻藥,然後補縫起來。
“事情都解決了,你也該好好休息了。”
周生看着沈優優手上的點滴,聲音略微低沉。
沈優優卻仍沒有放下警惕,直言道:“光這些證據還不夠,明成鍾到時候一口否認,我們也拿他沒辦法,而且,他身居高位,如果我不除掉他,他也會時不時找我麻煩。”
“這個好辦,我可以……”
“不用。”沈優優自然知道周生想說什麼,於是立馬出聲謝絕,“我想自己來,我想名正言順地趕走他,如果我也假借別人之手給他使絆子,那我不是成爲了和他一樣的人?”
周生頓在那裏,幽深的眼睛像是瞬間聚集了一道光。
他緩緩地坐在了沈優優的邊上,然後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動作輕柔,但話語裏卻滿是試探。
“你什麼都想自己解決,那當初跑過來找我的原因又是什麼?”
沈優優頂着他的掌心,昂起脖子,水晶般透徹的眼睛裏彷彿毫無私慾的夾雜。
她就這麼望着周生,宛如初出童話的仙女。
“爲了有個依靠吧,而且其實你也給我挺多的,比如現在的工作,再比如明成鐘的資料,我覺得這些就夠了。
人總不能一輩子都靠着別人成長,況且我們也只是合約關係,如果什麼都依靠你,那六個月後你走了,我要怎麼辦?”
“你怎麼知道六個月後我會走?”
周生的手從沈優優頭頂繞到了她的後脖,聽到她的話,微微用力,隨即便把她的腦袋朝着自己靠了過來。
“我之前說過,如果六個月後我對你滿意,我不介意給你一個更好的身份。”
“那萬一我介意呢?”
“什麼意思?”
看到對方瞬間宛如烏雲壓過來的臉,沈優優立馬尬笑解釋。
“我的意思是,你這麼帥,這麼優秀,肯定有很多人喜歡,所以萬一六個月後你看不上我了,不要我了,我總不能厚着臉皮賴着不走吧。”
“還算有點自知之明。”
周生收回手站了回去,看起來是被安撫了下去,但其實內心的那種奇怪的感覺根本沒有消失。
他站在牀邊,宛如一個被凍住的雕像,頎長的身姿配上本身自帶的特殊氣場,使得明明很是寬闊的地方頓時變得狹小起來。
沈優優縮了縮身子,不自覺地有些害怕這種低氣壓的氛圍,她轉動着眼珠,不斷地思索着怎麼去打破這種僵局,結果就聽到周生略顯涼意的聲音冒了出來。
“既然使用期限這麼短,那麼我更要好好的行使權力了。”
“啊?”
“好好養傷,十天後我有一個很重要的酒會要參加,我帶你去,但是你需要幫我談成一筆生意。”
“談生意?”沈優優趕緊搖頭,“談生意我不行的,我是學醫的,我只會治病。”
“你可以的,就像剛剛對許鴻飛那樣。”
“可是……”
“十天後我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