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發育的還行,但是你這個子宮內膜有點薄啊。”
醫生怎麼一說,徐曉就滋啦滋啦地哭了起來。
“我前不久纔剛丟了個孩子。”
徐曉把自己流產的事情說了出來,完了後又說自己懷孕之後總是肚子疼,她一邊說,一邊表現的異常痛苦。
醫生皺了皺眉,神情瞬間嚴肅起來。
“流產不滿三個月就懷孕,確實是件對身體傷害很大的事情,因爲子宮的內環境還沒有恢復。”
“你要是不覺得疼倒還好,但是你說懷孕之後經常會疼,那就說明,你的身體確實是處在一種很不好的狀態了。”
醫生一邊說,一邊給了一些建議,順帶着還開了兩種保胎藥。
徐曉遲遲沒說話,直到醫生把開好的處方單遞給她的時候,她才又痛苦地哭了起來。
“醫生這藥我不想喫。”
“嗯?”
“這孩子我……我不能要。”
醫生手裏的處方單瞬間被壓在了桌子上。
“不想要是什麼意思?你想把孩子流掉?”
醫生剛問完,還沒等徐曉回答,自己就先判斷了起來。
“這不行,你這短時間之內掉兩個孩子,身體肯定喫不消的,弄不好還會有很多後遺症。”
徐曉一聽,心中暗暗竊喜。
她等的就是這句話。
於是忙問。
“會有什麼後遺症?”
“這不好說,各種都有可能。”
醫生把邊上的b超單又拿了出來。
“你自己看看,孩子都成型了,這個月份藥流肯定是不行了,你這種情況只能做人工流產,有可能造成子宮穿孔,也有可能刮不乾淨或者沒刮到出現漏吸。”
“當然嘍,本身反覆流產就不是一件好事,流產後可能會出現月經不調,也有人出現宮腔粘連,出現宮腔粘連後懷孕時子宮內膜受損,容易導致不孕症。”
徐曉瞬間抓住了不孕這兩個字,伴隨着適時而起的顫抖,她擡着淚眼婆娑的眼睛,沙啞地問道。
“所以,如果這個孩子我打掉,可能以後再也生不出孩子了是嗎?”
“這個……醫學上沒有絕對的事情,我只能和你說有可能,但也不是絕對。”
說完直接擡頭朝着沈優優望了過去。
沈優優見狀,立馬擡了頭。
“她是我朋友,您有什麼直說便是。”
醫生聽沈優優這麼一說,自然也就說的更加全面了一些。
但其實沈優優知道,從醫學的角度來講,所謂的風險,本身就是一個概率問題。
說來也奇怪,平時自己面對病人的時候,她沒有絲毫緊張,甚至可以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說,這個機率很小。
但是今天面對徐曉的時候,她卻失了這份自信,以至於從診室出來,看見徐曉在哭,她也不知道怎麼安慰。
直到徐曉問她,“優優,如果這個孩子打完後,我真的不能再懷孕了,對嗎?”
沈優優低着頭,胸腔口像是浸滿了酸水。
“也不是一定會導致不孕,他說的只是可能產生的後遺症。”
“但是也是有這個可能的對嗎?”
沈優優蹙眉,良久後點了點頭。
徐曉聞言,瞬間又哭了起來。
下午的時候沈優優把徐曉送回了自己的住所,看她情緒不穩定也就沒有再去醫院。
徐曉說有些餓,沈優優便下樓去買了一些喫食,回來的時候,徐曉卻又跌坐在了客廳。
旁邊還放着兩三個空啤酒瓶子。
沈優優瞬間奔過去,然後把她手裏拽着的半瓶啤酒也搶了過來。
“徐曉你是瘋了嗎?你現在懷着孕,你怎麼可以喝酒!”
也不知道是沈優優搶瓶子的力氣太大,還是什麼,就這麼一帶,徐曉整個人就躺在了地上。
沈優優再去扶,她卻怎麼都不肯起來。
僵持了幾次後,沈優優也累的不行了。
畢竟她自己還懷着孕。
於是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近乎崩潰地對着徐曉問了起來。
“你到底要我怎麼做?”
沈優優的聲音帶着無處發泄的痛苦,她看着徐曉,眼淚瞬間嘩啦啦地掉了下來。
“一個是我的丈夫,一個是我的閨蜜,徐曉,你告訴我,我要怎麼取捨。”
“我不要你取捨啊優優,我知道不管選哪個,你都會難過。”
徐曉晃晃悠悠地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噗通”一下跪在了沈優優的面前。
“優優,要不你就給我一條生路吧,我真的……真的快熬不下去了!”
“我給你生路?什麼意思?”
“讓我生下這個孩子吧,優優,我真的害怕自己打掉這個孩子後就不會再生育了,我才27,如果我不能生育,我下半輩子要怎麼過?”
“我和你不一樣,你有着好學歷,有着姣好的面容,因爲周霆均的關係,你也累積起了大量的人脈,你這樣的女人,經得起任何的失敗。”
“可是我不一樣,我現在什麼都沒了,我只有這副身體,只有這個孩子,如果……如果到最後,我的身體,我的孩子都沒了,我……我真的沒有勇氣再活在這個世界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是叫我把周霆均讓給你?”
徐曉沒有說話,就跪在地上哭。
她歇斯底里地吼着,一遍遍地質問着老天,爲什麼要這麼對她。
“爲什麼明明我是受害者,卻要這樣被對待?”
“爲什麼我處處替別人考慮,卻沒有人爲我考慮。”
……
她吼了很多,像是藉着酒勁在發泄着自己,直到哭到哭不動了,才又重新躺在地上睡了過去。
沈優優坐在沙發上,雙眼空洞,她盯着地上的人看了好久,最後還是從房間裏拿出了枕頭和被子。
客廳的空氣也開始變得壓抑,沈優優把徐曉簡單的料理好後便匆匆穿了外套出去了。
她需要一個人靜靜,需要一點開闊的空間。
不然沈優優感覺自己隨時會倒下來。
於是這麼轉着轉着,不知不覺中,五個小時就過去了。
沈優優看了一眼手機,心想着徐曉的酒也應該醒了,於是便打了個車準備回去。
可她怎麼都沒想到,推門進去的一瞬間,看到的竟是滿地的鮮紅。
“徐曉!”
沈優優身子猛然打了一個激靈,她飛奔到臥室,果然看見徐曉正筆直地躺在牀上。
而她的手裏則拽着一封遺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