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分鐘，救護車趕到，徐曉被送進了醫院。
“距離大動脈就兩毫米，沈醫生，您這朋友運氣不錯，要是再割彎一些，那估計大羅神仙都救不活了。”
急救室的醫生和沈優優都很熟悉，所以遇到這事，自然也就忍不住八卦了起來。
“沈醫生，話說你這朋友是出了啥大事，才能不顧肚子裏的孩子直接自殺？”
“該不會是被自己男朋友給拋棄了吧。”
“肯定是，這種懷了孕還想不開的，十有八九都是感情問題！”
平日科室裏最喜歡八卦的小護士香香走了過來，她把徐曉的檢查報告遞給了沈優優，然後忍不住插了兩句。
“現在的社會，男人都渣，見一個愛一個就算了，弄大肚子也不負責，前幾天送來一個吞農藥的孕婦，不也是因爲被男朋友拋棄了想不開，所以才自殺的嘛。”
沈優優憋着氣，但耳朵還是忍不住把這些聲音都聽了進去。
她快速地在紙上籤了字，然後逃離似的把徐曉推去了病房。
徐曉在牀上躺着，一直不醒，沈優優在這時間裏，拿出了徐曉留下的兩封遺書。
一封是給她的，一封是給她媽媽的。
給她的很簡單，就一句話。
“優優，麻煩把另一封信親手送到我媽媽的手上。”
而給她媽媽的卻是厚厚一沓。
沈優優原本想着這是隱私，她不應該打開，可誰知信封沒封好，她拿起的一瞬間，裏面的信紙就嘩啦啦地掉了出來。
沈優優趕緊蹲下去撿，結果目光一掃，就看到了兩個字：強女幹
沈優優愣了一下，短暫的猶豫過後，還是把信看了起來。
“媽媽，我被人強女幹了，然後我懷孕了，不要爲我報警，因爲那個男人的實力很大，而且，他還是優優的丈夫。”
“對不起媽媽，出了這種事情，我沒能告訴你，還要以這種方式來讓你知道我的選擇，但是我希望您能原諒我，因爲我實在沒有辦法去面對。”
“生下這孩子，意味着我對不起自己最好的閨蜜，不生下孩子，去人流，醫生說可能要面對再也不能生育的可能。”
“媽，是女兒不孝，希望您忘了我，就當沒有生過我，信封裏面有一張卡，密碼是我的生日，這是我所有的錢了，就當作女兒給您最後的一份補償吧。”
徐曉的信還寫了很多，有着對自己童年的回憶，也有着對爸爸媽媽的不捨，但更多的是寫自己對人流的恐懼。
她說，“我害怕這種可能，哪怕只有千分之一，萬分之一，所以爲了避免這種可能，我寧願去死。”
沈優優收起了信，然後重新把它放回了信封裏。
她朝着牀上的徐曉望了一眼，不知道爲什麼忽得笑出了聲。
“曉曉，你這是在逼我嗎？”
牀上的人忽的有了響動，沈優優趕緊上去查看，果然，徐曉正在緩緩地睜開眼睛。
“優優？你怎麼會在這？”
徐曉的聲音透着虛弱，壓根看不出有任何的表演痕跡。
“是你救了我？”
徐曉的眼睛裏露出了絕望和痛苦，像是很是埋怨沈優優。
“你爲什麼要救我，你爲什麼不讓我去死？你這樣只不過是讓我更加痛苦罷了。”
徐曉的情緒一下子爆發了出來，她撐着雙臂，很是喫力地坐了起來，回頭之際，伸手拔掉了手背上的吊針。
“你要幹嘛？徐曉！你給我站住！”
沈優優上前一把拉住了站在窗戶邊上的徐曉，她頭疼欲裂、整個人也呈現出近乎崩潰的狀態。
徐曉站定腳步，很是不解地回頭。
“我做這麼多，難道不都是爲你着想？”
徐曉的嗓門一下子吼了起來。
“你以爲我不想去找周生要個說法？你以爲我不想證明自己的清白？沈優優我告訴你，如果不是顧忌你的面子，你的情緒，我徐曉早就去警察局報警了。”
“還有，你說你難過？你難過什麼？無非就是沒管好自己的男人，可我呢？你看看我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被強了不能吭聲，有了孩子想去打掉，還要被告知有不孕的風險。”
“所以，別救我了，因爲我真的恨透了這個世界。”
沈優優聽着她的怒吼，心臟和胸腔瞬間感覺擠不出一絲的空氣。
她支離破碎地怵在那裏，看着雙手扒在窗臺的徐曉，忽得開了口。
“那如果有第三種選擇呢？”
“什麼意思？”
沈優優擡起頭，空洞的目光投過來的同時，沙啞的喉嚨也出了聲。
“如果我退出，讓周霆均娶你，你還會自殺嗎？”
徐曉愣在那裏，蒼白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但其實內心高興的彷彿快要死掉一般。
果然沈優優還是一點沒變，她就知道，對她進行道德綁架是最好的方法。
“你在胡說些什麼？你是周霆均的妻子。”
“我可以和他離婚。”
沈優優吸了吸鼻子，努力剋制着自己的情緒。
“這是他犯的錯，他理應承擔責任，你如果和他在一起，孩子生下來也是名正言順。”
徐曉不說話，沈優優站了一會後便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
“你來下三院婦產科十八樓，403。”
“怎麼在醫院？是哪裏不舒服？”
對話那頭的聲音瞬間急切了起來，沈優優卻當做沒有聽出，依舊很是冷淡地道了句。
“你來了就知道了。”
話畢，掛了電話後就直接把周生的號碼刪了。
“他馬上就會過來，我把他讓給你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和他說吧。”
“優優……”
徐曉抓住了沈優優的手臂，故意問着。
“你是不是不愛周霆均了？”
沈優優的眼睛瞥向了空曠的地方，縹緲的視線裏，彷彿看不見任何東西。
“愛不愛不重要了，可能從他碰你的那一刻起，我和他的關係就已經註定維繫不下去了。”
“那你離開他後要怎麼生活，你肚子裏也有他的孩子啊？難道你要打掉？”
徐曉故意說了這麼句話，想潛移默化地給沈優優一點提示。
但好在沈優優在孩子身上還是有着足夠的冷靜。
“這是我的孩子，就算沒有周霆均，我也養得活他。”
話畢，沈優優伸手一下子把徐曉給拉了回來。
“曉曉，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辦法了，你能活下去，我也能活下去，但是有一件事，你必須答應我。”
“什麼？”
“永遠不要告訴任何人，那天晚上是周霆均強女幹了你。”
“好。”
聽到這個回答，沈優優心裏的最後一絲擔心也消散了，她捏着手機，看着屏幕上那個男人發來“等我，我馬上到”的消息後，苦笑了一聲，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然後在回到辦公室寫完辭職報告後，便發了一條微博。
“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然後@了一下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