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風景依舊。
以前的我總充滿期待回家,哪怕後來家裏「撞鬼」,也想回家。
可現在,內心煎熬又痛苦。
安慰自己,最差的局面也不過就是我媽和我爸在醫院,努力做好心理建設,但無論如何沒想到,我家竟然……沒了。
被燒燬的房子焦黑焦黑,隱約空氣中還有一股肉臭味,幾縷子黃毛隨風飄過來時,我再清楚不過了,是黃皮子毛!
我好像明白了問是黃皮子?當時風宴戎說黃皮子走了,莫非是來鬧我家了?
玄沉墨說是,那些黃皮子霍霍不了他和風宴戎,也霍霍不了被保護的我,就來霍霍家裏人了。
至於具體怎麼嚯嚯的我不用知道,可我看出來我家燒焦的院子裏,好多黃皮子屍體……
玄沉墨說他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還好我爸媽的命都被四叔給拼死保下來了,就是,我爸可能一輩子坐輪椅,還說四叔去山上替我爸媽找姥姥去了,等過段時間姥姥也會保護我爸媽,讓我不用擔心。
我指着我家黑漆漆的房子說,你告訴我,這怎麼能不擔心?
玄沉墨說至少,離開這裏也不錯,醫院煞氣重,黃皮子進不去,是算安全,我聽的牙關咬到打顫。
我爸是單位非常受敬仰的老前輩,我媽也是單位一枝花,可後半輩子竟成這樣!
我想不下去,轉頭就跑…
沒想,跑了沒多久手機響了,竟然是我媽打來的。
我家門口有條河,河邊還有口井,我站在井邊,腦子裏都是回憶。
想起井水泡西瓜,想起媽媽偶爾喝酒,醉了就在河邊洗衣服唱歌,傍晚的潮溼撒了全身後,單手抱着我就能帶着晚霞和晚星迴家。
我媽還在騙我,說她來海南多玩幾天,問我中午吃了嗎,吃了什麼?說她現在不太敢給我打電話怕我在學習忙,說等我回來了,告訴她,她去接我…
單位一枝花演技好,裝的聲音真像開心那麼回事。
我眼淚吧嗒吧嗒的往鞋面掉,半天才深吸一口氣,語氣歡快地說,“啊,媽,我早回來上課了,最近學習忙我就不回家了啊……你玩兒唄!”又說我剛吃了什麼學校裏的喫的,全是我編的!
編完,我又說,得去複習了,把電話掛了後,就再也忍不住,蹲在河邊捂着嘴,哭了兩聲,又怕遇到鄰居熟人,又只能擦眼淚沿着河邊走。
走了也不知道多久,我停在河邊,
玄沉墨一直跟着我。
河水裏倒映着我,消瘦,眼睛腫的像是個大金魚。
這樣的我,在正常的同齡人中,真的是很稚嫩的,沒有煙燻妝也沒有非主流,我的18歲還在青春期。
可盯着水裏的自己,我知道我的青春沒來,就已經匆匆過去了…
“玄沉墨,我不想忍了,我一定要找到他們……我跟他們,跟那羣畜生勢不兩立!”
沒曾想玄沉墨說,東隅已逝,桑榆非晚,我現在也很強,鬼門關一戰,我搞的幾個鬼,之後又說,我想法是對的,我會重新站在高處耀耀生輝…
我聽不進去這些,但打算去一趟水澤湖,孫麗至今爲止沒騙過我,她之前說對付黃皮子的辦法就是後天下午三點去水澤湖。
水澤湖是我們臨市的湖泊,我查了查,就算坐車過去也得半天,我打算下午就去,如果玄沉墨不帶我去,我就自己坐車過去後正好是晚上,在那邊住一晚後,第二天早晨打車去水澤湖等着。
畢竟水澤湖那麼大,我也不知道什麼地方纔能遇到幫我解決的人。
我也沒瞞玄沉墨,直接說了孫麗和我的想法,他說送我去,我就直接問他孫麗能信嗎?
玄沉墨說:“能。”
我就握拳看向他說,我信你,然後,我們就定了下出發時間,第二天早晨走。
下午我請假回醫院,蹲點看我媽。
玄沉墨起初陪着我。
我說他不用陪我,可以做自己的事,我覺得他是挺忙的,他就走了,讓我有事叫他。
我在樓梯間,看着我媽在走廊忙碌跛腳的樣子,時不時把手機停在銀行轉賬上,猶豫很久,還是沒轉回去,不然,我媽肯定知道我發現了…
直蹲到晚上,我打算回去休息。
坐電梯下去的時候,電梯裏遇到了倆護士,她們的電梯卡好像是強制先到她們的樓層,是去負三層的。
這邊負三層,我白天聽杜松那樓層的護士講過,說杜松他爸就被拉到負三樓,也就是——
太平間!
兩名護士其中一個很活潑,在故意講着鬼故事,一會兒說,一個人坐電梯,先做到頂層再坐到一層然後再坐到頂層的下一層,然後再坐到第二層,這個時候……中途沒有遇見人的話,最後的那層打開會到另一個空間,就是鬼的家……
一會又說,電梯到太平間樓層的時候,上來的人可要看清楚,如果手上繫着紅帶子可不行!因爲那是…死屍!
談笑間,電梯門正好到三樓打開,我是站在最裏頭的,只能看到個人進來面色蒼白,眼珠子發黃嚴重,穿着病號服,有點眼熟,可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但倆護士就有些臉色變了,一邊說怎麼到了三樓?她們明明是到負二樓的!
我一聽心裏也慌,因爲我按一樓後清楚看到她們上來按的就是【負三樓】。
可我還沒說,兩名護士忽然都往我這邊退,在啊的一聲尖叫後,電梯裏的燈忽然滅了…
就在燈滅之前,我也看到了——
走進來的白臉老大爺咧嘴笑出一口血牙,擡起的手腕上,繫着紅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