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走了幾步,隱約能聽到“嘶嘶”的蛇吐信聲。
聲音越來越大好像幾萬只蛇在耳邊嘶鳴,叫人腳走不動道。
最後是鬼常樂唸了幾句聽不懂的咒後,抓我的手往前,我才能走得動…
我們進廟門後,那些蛇嘶聲不見了,可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卻如同看死物。
裏面,繞過巨大的蛇首石像,就來到一處大院。
院裏起初空曠,可等我落下一腳,就見一條五人粗的巨蟒橫空出現在空地,拉絲的大嘴,獠牙着寒光,就要一口把我吞下。
可就在同時,我耳邊傳來一道清冽的嗓音——
“律令炁衝震雷霆,燒鬼滅精踏火輪。行神布炁,宗風闡布,封陰敕,不許留停,急急如律令!”
玄沉墨的聲音,宛若有號令三軍之姿,我被拉回神來的同時,他已經雙手掐訣,淡然處之的朝巨蟒的獠牙中央位置輕點,那蟒影煙消雲散。
接着,他讓我別怕,說只是幻影,然後讓鬼常樂回去,這裏有他。
我看見他愣了下,接着說我沒怕,說蠱九娘給的針都還沒用,我都捏好了,想動手,可……又想已經刨人祖墳,再動手實在不應該,才糾結呆住。
說到最後聲音越說越低,而且壓根不敢擡頭,而鬼常樂得赦就往外走,生怕玄沉墨反悔一樣,說他正好不想在這些蛇娃面前裝孫子…說啥時候受過這氣!邊說邊消失。
我一聽到要裝孫子,就捏緊了拳,可玄沉墨依舊是那麼的淡定,淡淡的說了一句“走吧”,就走我前頭。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五味陳雜,主要不想他爲我卑躬屈膝裝孫子,也是爲了不讓他卑躬屈膝,所以,我眼看他走到一扇門前要擡手敲門,直接——
自己先跪下來了!
挖祖墳就是挖祖墳,錯了就是錯了。
我一面跪下一面舉起手來,手裏頭全是針。
古有負荊請罪,我舉着自己的針說我也願領罪,如果可以,更願將功折罪,反正怎麼都行,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說完,我低着頭看玄沉墨的鞋尖又轉回來。
他站在我面前時,似乎嘆了口氣,但他還沒說完,我接着竟聽到了鬼常樂的聲音,鬼常樂也沒廢話,直接說這種卑躬屈膝,折顏賣笑的事兒他做不來,還是讓他來吧,地府那邊陳楠的下落還等着他追蹤呢。
接着說完,盯着地上的我又說玄沉墨夠狠的啊,他都沒敢讓我跪,怕某些「打工狂」捨不得……
玄沉墨掃了我一眼說,“她自己跪的。”
說完,玄沉墨就走了。
鬼常樂微微一愣,等玄沉墨走了纔到我旁邊來,說——
“好哇,好哇,你個小叫花,玄沉墨帶你,你就自己跪下認栽,我帶你來,你就讓我走前面……小丫頭片子,還有兩幅面孔呢,啊?!”
他說我尷尬,硬着頭皮說不是這樣的,就是覺得……
“得別廢話了,咱倆的感情就這樣了。”鬼常樂壓根不聽解釋,走上前去叩門說有請蛇君開門說話一類的客氣話……
不得不說,鬼常樂真的很適合這一套,如果他說的話讓玄沉墨,我估計玄沉墨肯定不會說,他至多平淡無波,只是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想到這樣的他,爲我砸了清涼山…
那該是什麼樣?
走神好半天……裏面也沒有人來,鬼常樂煩躁的吹了吹劉海說,還好老玄沒在這,接着讓我繼續舉着針,他去門口亭臺坐着。
中間,莫名的腦子裏想起我做的許多事,闖的許多禍,好像哪件事都是他們替我衝在前頭…
但——
“其實今天是你帶我來,我也會跪的,我就是……不想要你們衝我前頭了。”
就像玄沉墨說的,是時候,我該起來,保護他們了。
我說完以後,鬼常樂愣了下,就扭頭掏出鬼面具戴上。
他自打上次摘下鬼面具就沒怎麼戴過。
我繼續跪。
沒想到的是,一上午都沒有任何反應。
直跪到了日上三竿的時候,裏面纔有人走出來,我們被引進去。
起來時,我差點沒站穩,腿疼的一點力氣沒有,還好鬼常樂丟給我兩粒藥丸,吃了纔好走路。
只是當我踏進去那門第一腳就聽到了裏頭傳來咿咿呀呀的戲曲和鏘鑼鼓聲…
我對戲曲還算比較瞭解,這鼓點節奏,跟有段時間我在「白霧裏」聽的戲曲鼓點差不多。
就是害我的那波惡勢力常玩的把戲!
可仔細聽,又沒了,像是我的錯覺。
肯定是錯覺。
因爲所有人都告訴過我了,這邊是山海關,那波惡勢力不可能在這裏…
再後來果真沒聽到。
進去後的屋沒有任何可拜的神明。
是房中房的設計。
裏頭還有房門,引路人讓我們再繼續等,就走出去了。
鬼常樂在等待的時候對說我,我跪了一上午已經差不多,讓我記住,我是壓根不知道鑄龍山是什麼。
所謂不知者無罪,再有——
“他們柳家至今沒誰能在化龍前進鑄龍山,所以,說不定他們還有求我於你,別亂說話。”
鬼常樂說完,裏面的那扇門嘎吱一聲,開了。
裏頭走出來的男人約莫二十多歲。
穿着青色長衫,像是民國年間的教書先生。
鬼常樂看到他就主動招呼說:“柳琮雲少主,好久不見,柳少主,聽說你父親剛剛飛昇,還沒來及恭喜啊!”
柳琮雲的長相清淡,可狹長的眼一眯,看起來就十分陰毒,他直言不諱說——
“不知道我柳琮雲什麼時候要求一個丫頭片子了,常大人,這次事鬧得多大你心中清楚,要想解決,辦法只有一個——
就是用她的玉佩來交換。
否則的話,別說天下羣蛇不會放過江螢,連她的家人,朋友,甚至高興的話,同學,身邊路人都不會放過…”
柳琮雲足夠言簡意賅,顯然是剛纔鬼常樂和我的話他都聽到了。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他一說玉佩,我就聯想到陳楠,又想到剛纔「錯聽」的戲曲,難道……
我腦子裏划過去個不好的念頭,而鬼常樂這時笑說:“柳少主這是開玩笑吧?”
“可以當做玩笑出去試試。”柳琮雲冷冷說完,面上沒有一絲表情。
鬼常樂沒出去,接着陪笑臉說,這件事準確來講不算我的錯,好說歹說了一圈,甚至又提出給業績。
可柳琮雲不是副部長,說要的不是業績,要的就是玉佩。
我早不由自主的捏了針,感覺他可能跟陳楠是一夥的!
迄今爲止,要我玉佩的就只有陳楠。
沒想我正要說,突然常樂突然收了笑容,正經威嚴的冷斥道——
“柳琮雲,你要玉佩無非是想自己進鑄龍山,不過,你就確定,你拿着玉佩就能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