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潛意識和本能讓我循着玄沉墨給的問題,往前走。
比如佈局。
什麼佈局?
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意識已經出現——
他給我媽解鬼母的局!
玉佩的局!
大概還有其他的局!
雖然我還想不明白,到底玄沉墨在背後都做了什麼,可從拿在手裏的玉佩還有我媽的事情解決來看。
也已經明白,從一早,玄沉墨就佈局要幫我救我媽,從山海關後,他就在佈局了——
“我們都讓那老傢伙給騙了,就說他不該那麼弱……人老早就下上圍棋了……給我們全涮了。”
“全盛時期的你還真把控不住這種低的雀火呢……啊!說起來就覺得智商被按在地上摩擦……”
青鸞的話,剛纔不懂,現在全懂了。
我們每個人都是棋子…
可,呆呆的站在玄沉墨面前,我腦子裏仔細把從山海關,藏區,還有天山都過了一遍,仍覺不可思議…
不可思議,怎麼可能有人能做到佈局一年籌劃。
那麼多事,但凡出一點岔子,都會有生命危險。
但看着站在我面前的玄沉墨,我又覺得——
他能。
也是因爲他能!他的佈局巧妙…
我才能——
如此順利的給我媽解決鬼母。
畢竟,陳楠如果針對我的話,我還真別想救我媽!
只有我徹底廢了,只有我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了,我如同死狗,雀火懨懨,我再也沒有任何讓黑惡勢力恐懼忌憚的力量,玄沉墨也「弱」下來…
“可你沒有弱,是嗎?”
我擡起頭看他時,他也看我,還是那句:“你猜。”老樣子補了一句:“有些東西說出來,沒意思。”
我抿了抿脣,半天,猜不到,因爲他這人,總是不肯說自己受傷的,非要倒下,非要硬抗不可,最直接的辦法是去拉他手,摸摸脈,可是…
“雀火和玄水是相剋的。”
鬼常樂的話,又浮現在腦海。
也是想到鬼常樂,我猛然擡起頭,正要問鬼常樂也是安排的局嗎?他卻同時彎腰,一手壓上我腦袋,忽然與我平視。
但——
因爲我忽然擡頭,我倆幾乎鼻尖靠在一起。
長堤來風。
吹起的雪落在鼻尖涼涼的又燙燙的,對視着,我忽然後撤,而他也站直了,雙手先是插兜,又放出來,垂在身側,,嘆口氣的站在我旁邊說,“小東西,真沒想到,你會不信我……”
玄沉墨這樣說,我就忙擡起頭搖頭,飛快搖頭,“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我……我……”
我低下頭,卻說到一半,有些慌,甚至眼淚浮出來,我也不知道在慌個什麼,直到他突然伸出手把我抱在懷裏,我忽然感覺到了一種鳥飛絕,人蹤滅的寂靜。
只有他的清冷氣息,不斷的灌入鼻腔時,我同時還聽到他胸腔傳來,因爲發音而引起的顫動——
“這是天山瑤池共華髮的革命友誼。”
“你一直做的很好。”
“比我想象的還要好。”
他一句句說時,手先是箍緊,又慢慢鬆開,等說到最後一句,已經鬆開了說:“恭喜你,江螢同志,你已經成功解決了革命道路上的小麻煩,也正式通過考覈,可以前往更高的路段。”
他這樣認真,給我弄的哭笑不得,但最終還是笑得多,因爲——
“好像,好久好久好久——我們都沒這麼輕鬆了,雖然,現在也不輕鬆。”
解決了我媽的事兒固然高興,可到底是還有許多的仇怨還未結算。
但——
“你一定很辛苦。”
“我一直……只是在做我自己的事,可你做的……卻是……唔,去哪?”
我沒說完,突然玄沉墨打斷我的話說帶我去個地方。
我那沒說完的話,到底還是壓了下去。
感激的話,也不用說太多,我會努力的讓自己變得更強,這纔是最好的回報。
上車離開堤壩海岸線的時候,玄沉墨忽然問我還記不記得很久以前我們也曾一起看海的事兒。
我說記得,當時是從鬼門關七月半到八月半的時候,一晃半年都過來了,時間真快。
我大概想了下,卻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他就沒再說。
之後聊了一些有的沒的,比如——
他中間有幾次弱,是刻意做給陳楠看的。
比如,他挨雷劈,甚至推黑石城都是演的。
黑石城厲害,可是,他玄沉墨本身就是墨和水的屬性,根本不怕這種反噬,但——
怕雷。
所以黑石城前面那次他是真被劈暈了過去…但吸了黑石後,他就緩過來了,後面的許多就都是演的。
“其他都無所謂,到你被打時,是差點沒忍住。”
玄沉墨講到這裏,我就又想起那個掛着白毛風,日如冷燈的瑤池邊。
不過——
“如果沒有那次,我的雀火針不會那麼弱…肯定這次救我媽就要出岔子了。”
話是這麼說,可心裏也是真的有些說不出的感覺,就……是那種被安排的感覺,不太舒服,但——
“當時你提出假死的時候,也是一條可行的路,但我怕,如果你自己廢了自己,他們不信,所以還是要陳楠親自上手,不過,我已經幫你打回去了。”
玄沉墨到最後說時,眼角才彎彎,“你有玄水丹,她可沒有。這一次,她應該至少半年到一年無法出現…”
玄沉墨講到這,我的眼睛就亮起來,很想問那場面肯定特別舒暢,但念頭只是劃了一下,我就覺得好罪過。
“希望早日解決,她若有來生,別做這樣的事了。”
把惡念轉正念後,我的心裏纔是好受一點,而玄沉墨看我卻微微出神,直到我看到路邊的車,才趕緊說:“車!”
他立刻回頭,卻好像早知道,說沒事,他看着,但聲音明顯有些變化。
之後,車竟就到了……九顧樓!!!
再被帶回這個地方,我實在是有些不知道怎麼描述心情,尤其是我還想到我之前在這裏等着,他們說玄沉墨的話。
可玄沉墨看了我一眼,真就一眼,那眼神清冷孤傲,我立刻就跟上去,甚至主動走到他前面一點點說:“我不相信你是那種……那種花天酒地的!”
我說完,一腳踏進去,然後……愣住。
“這……這是……”
所謂的花樓,不存在的,我居然看到了我鬼域裏的東西……
就是我在清涼山的玉璧風殺陣法裏,被絞掉的鬼域,裏面的傢俱,武器,全部重新出現在我眼前!
不少身穿着「陰」字衣服的陰差正在搬東西。
玄沉墨在我愣神中拉着我往裏走,邊走邊介紹,“中間弄了戲臺,可以沒事叫人來唱戲,這邊房間還是根據你以前房間弄的,其他的就是藏經和藏器閣……”
“後方這裏是給你做道場的,你要有其他的想法,也可以自行安排。”
玄沉墨一路帶我走到後方寬敞的道場,看着都擺好的法壇供桌等等,我直接懵了。
最主要的是,我還發現我的眼睛好像能用了,因爲就在我出神中,餘光看到好多的熟悉面孔——
胡家的清風,煙鬼;黃鮮鮮,還有一堆漂亮的黃皮子…還有一些面生的鬼,都在門裏或者門外好奇的打量我這邊。
而玄沉墨接着揉我腦袋我的視線就更清晰,耳朵也更聰慧,聽到他說,我在門口蹲守的那幾天,他其實就想動手教訓陳楠了,但怕我看出來,所以只能等我走了以後,他纔開始行動。
“不然,這裏現在應該全部弄好了纔對。”
玄沉墨說的時候,我腦子裏後知後覺的好像有個畫面划過去,就是當初在風殺陣的時候,鬼域張開的時候,好像——的確是空的。
不過,那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眼下。
玄沉墨說,他拿錢就是在陰司繳納租金以及佈置了,說這麼多東西放在陰司不是簡單的數目,而且他又置辦這個樓的產權,也是很昂貴…
外頭胡盛世來了,哼哼說他都聽說了這都是花的我的錢!!
“玄老,你可真的是花錢如流水…花別人的錢一點不心疼呢!”
胡盛世酸的時候,我就忙擺手說,“別說他,這……這都是幫我置辦的,不是亂花呢!”
接着想要轉移話題,一扭頭看到戲臺子纔是終於又問起那個問題來——
“對了,常樂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