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
拿出來以後,方殷看了一眼就停住了,嘴也閉上了。
他還回頭看了看。
我就趁機驅駱駝繼續前行。
玄沉墨從頭到尾都沒說話,可等走遠了才說,這路上我們沒有遇到「朋友」,就是因爲方殷爲我做掉了。
方殷現在就是又去了…
我頓了下裹緊頭紗說,我沒興趣知道他。
玄沉墨就沒說話,只咳嗽。
我趕緊提着繮繩朝他那邊靠,問他怎麼樣?
他放下手沒多說,但看前方說路途還遠,現在,我們還是在初賽圈,等到決賽圈纔是真的殘酷。
我聽到初賽圈,決賽圈就一愣。
他就給我解釋,說門主大會也不是什麼角色都能參加的。
首先能去的就是我們這種,有頭有臉的門派門主一類,會得有門主令,而無令者要進去的就只有兩種方式——
一,自己在茫茫沙海里找到入口,當然,有令牌的都附贈了地圖是不需要的。
二,在路上,搶奪其他門派令牌和地圖,真要在路上就被其他門派搶了,那說明資格也甚少。
所以,這路上有得廝殺,見到什麼,看到什麼都不要意外。
至於超不超度,隨我……
我聽的陷入沉思,半天,說如果遇到了超度是肯定要超度的了……
只是——
“真有人豁出去命也要在江湖上拼出名堂嗎?”
問完我先給出答案,說我覺得這些都是虛名。
沒想他反問我,如果阿聰給我留下臨終遺言,讓我發揚光大雀門,我會來嗎?
我頓時就說明白了。
還帶着一絲絲的懊惱,還是太淺薄。
玄沉墨就又說,不是淺薄,是經歷還太少。
好比,如果沒有經歷阿聰的死,我不會一點就透這個道理。
又說紙上得來終覺淺,萬事萬物都是「師」,只有豐富的經歷纔是真正的刻骨銘心。
我聽得很認真,也是這時忽然把視線拉長,長到放眼我整個出入陰陽的生涯,好似玄沉墨的諄諄教誨一直沒有斷過。
我也不知道怎麼,腦子裏莫名冒出一句話來,“見天地,見衆生,見自己。”
玄沉墨微有些意外,問我怎麼說這個,我說我也不知道,就腦子裏冒出來了,也許,是比較符合他說的話?
回到自己身上,面見到自己的種種偏見和缺陷…
“也有種種的優點,比如你的一點就透。”
玄沉墨總是愛誇我的,他說完,我還沒想好怎麼接下去,突然遠處狂風飄起。
黃沙朝着天飛舞,幾乎看不到前面的路。
玄沉墨左右掃了一眼,就指了指另一邊較高的沙丘說去那邊暫避風頭,等過去了再繼續走。
風沙丘山的後背,拴好駱駝後,玄沉墨又跟我仔細討論許多佛道經綸,主要還是詢問我的想法,看法,說這一塊他還沒怎麼問過我。
我很是受寵若驚,確實他以前不跟我說這些,雖講道理規矩,可講經論道是沒有的。
我就認認真真的跟他講述我一路來看得書,尤以《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和《心經》作爲談話總重心,又以金剛經的四句爲結尾,總體的要隘不過是圍繞「虛幻」二字,即: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玄沉墨對我的這番見解表示了認可,又讓我多說幾句,我就獻醜的多說了一些,說佛教中,認爲人身是寄居的載體,要證悟空道;道教的話會連帶肉身一起飛昇,所以會講究身心合一,心靜,不生妄心等…這其中微妙差別忽略不計的話,總體來說就是——
“凡塵俗世,皆爲虛幻。借假凡塵修一個內心和魂的真自在,真清淨。”
這樣說的我,自己卻帶有疑惑的。
又或,一直一直有很多疑惑壓在心裏。
越是往前走下去,我越是惑——
那喜歡一個人,也是塵世的一種修行嗎?
這件事,又如何修得圓滿?
但這些還沒來及問,我就看到玄沉墨忽然又倒下!
看他倒在黃沙裏蒼白着的臉,我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了,趕緊把他扶起,擦了擦他臉上的黃沙後,見他又醒過來,說“有些困別擔心”,可那種醒,都是似醒非醒的狀態,說完就閉上眼。
他狀態明顯不對。
但我又能怎麼辦?
手有些發抖,想給鬼常樂打電話,手機沒有信號。
慌張中,更是聽到遠處傳來了一堆人的聲音——
“快!去那個山丘避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