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聽他說過了,可是——
“你沒事算我姻緣幹什麼?”
我好像問到點子上了,他一頓又一愣的,我心裏也跟有什麼被咬了一口似的,想逼迫看他,想打破砂鍋問他我姻緣難道不是你嗎?可結婚了的!天地人三婚!
可又……不敢看他。
還好,他也不敢看我。
坐下來也給自己倒水,說,畢竟是要幫我,輔佐我上位,自然什麼都得看。
我也坐下來,看他喝水,神色晦暗不明,總覺得是隱瞞了什麼,但我又怕,又不敢的,最後也只能說,“我不管你算什麼,我……心裏有自己的主意和想法。你不要安排這個……其他的……我都聽你的……”
我說完就低頭,徹底不敢對視,甚至害怕聊下去,趕緊轉移話題又開始埋怨他怎麼一點都不告訴我,誰知他正經的接過話茬說他提醒過的,就是恭喜那段,恭喜我,以後再也不會被廢了,接着點我腦殼,一句話說的醍醐灌頂——
“柳宿要你的血,不就是廢了你?”
我一拍腦袋,說還真是!但真的可能就……關心則亂。
我當時一腦門子都在想的是,他要消失了,要不行了!只能又壓了一口茶水說,他裝的太離譜。
這個時候牆內鑽出來一個綠油油的鬼面具,這嚇我一哆嗦,還好,鬼常樂聲音出來我纔是鬆口氣。
“哎喲喲,可算是結束了!快!特地八百里加急弄來的好酒,老玄你的最愛!快快快,酒壺呢~”
鬼常樂居然換了張面具,但走過來後,就隨手摘了,放在一邊。
我現在啥都知道了,再看他模模糊糊的記起來,好像玄沉墨昏昏沉沉中,鬼常樂也給過我不少提醒,可惜我都沒注意到…或者說注意到了,我不信!
“來來來,勸君更飲一杯酒,與爾同消萬古愁!”
他倆倒上酒就喝了,很明顯的慶祝,但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勁,等他倆喝完了才說,原詩句好像不是這樣吧?鬼常樂愣了下,接着把酒壺給我讓我給他們倒酒,說管他呢!
我想了下看玄沉墨小酌的樣子,那淡淡的笑容和彎彎的眼角表示了心情愉悅。
也跟着說——
“對!管他呢!”
接着倒酒,雖然自己是一口不敢喝的,可我會倒酒呀。
鬼常樂喝了幾口就開始嘖嘖嘴了,說這個家離了他可怎麼辦呀?他真是影帝巴拉巴拉。
玄沉墨就是一貫的漠然,淡淡的譏諷,說離了他就像鯊魚沒了火車頭。
鬼常樂好像聽不太懂,但我聽出來了,沒說話,玄沉墨也就說很厲害的意思,他就開心的喝酒,說就喜歡老玄這種文化人。
我其實心裏頭還惦記着一件大事,就是玄沉墨的毒藥,到底還是問了,怎麼也沒想居然知道了個驚天的大祕密——
“我給你說,老玄……私生子!曉得吧?”
鬼常樂說的時候,玄沉墨正去外面說查看一下風聲,我也是看鬼常樂喝多了才問的,想着酒後吐真言,誰知道吐了個驚天大瓜出來。
“噓,這事兒啊……除了我……沒人知道……所以要不……我跟老玄鐵呢!因爲我知道,他是……陰司那位最大的掌權人……給撿回來一點點養大的!”
“撿,撿回來?”
我有點沒聯繫上,私生子和撿回來好像不是一回事!
我聽的迷迷糊糊,半天在鬼常樂比劃着說這“從這麼大點點養到這麼大,然後這麼大最後化成人形……”我也不知道該咋插嘴,但是我比較好奇——
“大帝是誰啊?閻羅殿下嗎?”
“不不不,雖然老話說閻王讓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但閻羅王不是地府的老大,地府有十殿的閻王,閻羅王只是其中之一,負責勾魂那波……大帝,是后土娘娘指派的。后土,你知道吧?”
我說知道,姥姥都給我說過,民間流傳的“黃天在上,后土爲鑑”,其中黃天就是指玉帝,后土就是掌管地府的后土娘娘,大地之母,幽冥之主,掌管着陰陽,補全天道,還讓不計其數的亡靈超度往生,自己化身爲六道輪迴,因此地府才交給東嶽大帝。
結果鬼常樂又搖頭說東嶽大帝那是泰山神,在泰山的地府駐人間辦事處,,記錄人的優劣善惡,形成檔案公文,作爲日後陰曹地府審判亡靈的重要依據。
真正管理地府的就一個——
酆都大帝!
地獄之主,地府冥界的最高神靈,掌管着陰間的所有鬼魂和一切陰官。什麼五方鬼帝、十殿閻羅等都是酆都大帝的手下馬仔!
玄沉墨,就是他從海里撈出來,一手養大的!!
“所以啊,崽子啊,咱們倆都是瞎操心!!!”
“心態放寬,放平!啊~啥事兒沒有!!知道吧?”
鬼常樂說的可能還不夠過癮,又或者覺得我神態不夠到位??
他忽然開始比劃——
“喔唷~~玄崽崽當初那麼小一隻,本帝君我啊,日日給他順背,撓癢,日日精心照料着……雖然……現在他已經不讓本帝君給他順了……可他還是本君的小玄玄啊……又怎麼可能毒害他!”
隨着鬼常樂這次比劃,我就十分有畫面感了,畫面中,是個遲暮蒼蒼的白髮老人,滿臉慈愛的捧着一隻小烏龜,大概就跟我小時候看見流浪貓狗想要親一親是一樣的。
“啊,真是羨慕他啊,小爺我都沒那機會……果然宙宇坍塌,神還是神,咱們……算個球!……倒酒,倒酒!”
“……”
鬼常樂話這樣講,可這時候明顯喝多了趴下。
我就放下酒罈子,托腮盯着尾指看……
這會兒事情解決了,心裏頭舒暢,可又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雖然我好像一不小心,綁定了個大傢伙大姻緣……可我壓根不敢跟他說。
玄沉墨在這時也回來,我趕緊縮回小手指頭,問他外面怎麼樣?
他看了一眼鬼常樂擡手就給他送走了,才坐下來,說外頭那幫蠢貨現在在吵吵,之前勝券在握以爲毒害了他就可以萬事大吉,現在八成是覺得打不過,要換今年的規則,想以此躲避死亡,但不管換什麼規則——
“雀門,今年都是頭籌。”
他勢在必得說完喝了一杯酒,我因爲有他,也勢在必得,說了一句好,然後,不知道怎麼忽然想起來他以前好像……說過……殿前長跪換來了一顆保命的丹,估計跪的就是那位大帝吧?
當然,也只是想想,沒說。
就像鬼常樂講的那樣,果然宙宇坍塌,神還是神,咱們……算個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