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沉墨,你看我這算是……闖過情關了嗎?”
在某個夕陽下,我回頭一揚下巴看向玄沉墨時,仍不可避免的心動,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切實的心動,也是最後一次。
其實,我心地很清楚。
我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了,能遇到他那樣好的人,能一起走過山川和大海。
就算看一眼,爲我心憂一瞬,我都該滿足。
就像黃鮮鮮說的那樣——
“若不強求,便是恩賞。”
夕陽下,玄沉墨也盯着我。
不知怎麼,剛纔一臉的落敗,忽然嘴角一扯,也笑了,走過來,眼角彎彎說:“那麼想闖過去?”
說的好像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這次輪到我一愣,可只是一秒,就也跟着笑——
“是啊,情關難過嘛,我想死之前有個圓滿。”
我說到死的時候清楚看到玄沉墨眼底的光又瞬間消融。
但我不敢琢磨,不敢看,轉身往前走,邊走邊繼續說我不後悔,不後悔認識大家,也不後悔以後我消失,而且,我奉獻自己改了天道,也是一件大事兒吧。而就算沒有人記得我……
“玄沉墨,我知道你一定會記得我,這就夠了!”
堤壩是沒有盡頭的,可是有路口。
分岔的路口,我停下來看着大馬路邊的鬼常樂,他剛停下車,看到我也是一愣,接着對我還是對玄沉墨晃了晃車鑰匙放在車頂,就消失在了路上。
我對着他消失的地方揮了揮手,然後,那隻手被玄沉墨握住,他說帶我喫飯。
我沒拒絕。
“但是拉手就算了。師父,我自己能走。”
我說的這句,無法心安,而他的手沒松,人也沒回頭,聲音似乎是尋常,“你真過去情關,還在乎這?”
我就一頓,不說話了。
上車,自己快速地綁安全帶。
玄沉墨手伸到一半,尷尬的懸在半空,然後使勁兒揉了揉我的頭髮——
“常樂說的我算是懂了,我沒教你這麼氣人。”
他忽然說的這句,我就一愣。
但這次,他不理我了。
前方的路,平坦,舒暢,玄沉墨總能找到奇奇怪怪的犄角旮旯裏的好喫的地方。
我喫的其實很忐忑,主要是怕孔宣再折騰什麼水花…
玄沉墨似乎喫的也不香,但他想的事兒跟我完全不同。
等到喫完了以後,我跟他幾乎同時開的口——
“那個……”
“有件事——”
然後我倆又是異口同聲的:“你先說。”
最後,他沉默了,我就先說了我的恐慌,主要是怕失去先機,現在,我們手裏頭什麼都有,萬事俱備,只欠開天門拿圖,如果現在不弄,我真的怕出事兒來不及。
說陳楠是他的徒弟,現在又是星宿主,孔宣必須恢復陳楠,才能跟我一戰。
不然——
戰鬥的目的,何在?
我一琢磨是這個理。
陳楠,帶着星宿,還有恢復祕技,孔宣扶持她,就是爲了讓朱雀死,然後陳楠即位,成爲新任朱雀,制度輪迴也就可以週轉正常。
但照這麼說的話,我又問玄沉墨,陳楠豈不是弄不死了?接着說,我猜測是可以燒死的,朱雀也同意了。
玄沉墨就是說這樣沒錯,但是,在拿到山河社稷圖前,不能這樣做!
我就一愣,不明白爲什麼。
玄沉墨就說,雀火確實能燒死陳楠拿回星宿,但是這樣一來,孔宣也就可以直接跟我決戰了。
到時候他會把朱雀重新打散,讓朱雀的七宿再丟到整個世間,然後朱雀再去從十等人再修。
簡而言之——
天道滅不了朱雀,於是,就弄了這麼個,不斷打散又重聚的過程來噁心人。
“因此,陳楠是他的勝算,也是你的,你必須在拿到山河社稷圖後,纔可以收陳楠,這樣,就可以繼續打敗孔宣,這是正規不出錯的流程。”
玄沉墨說的,我理解了,也是理解後,後背莫名起了一些雞皮疙瘩,因爲我回想起來,我被陳楠重創的時候,以及我丟雀火針的時候,好像好幾次我明明能扎到她,卻總是其差一招。
當時我覺得是不是陳楠太厲害了,畢竟我在修,她也在修!!
現在我好像回味過來——
“朱雀,她早就一直在控制我了……”
“她明明早就知道了可以燒死,她沒有。”
我說的時候看到玄沉墨有些閃躲的眼神,而我是整個人都開始雞皮疙瘩,毛骨悚然。
因爲我不清楚,她到底控制了哪些東西。
但是我清楚的是我這一路走來——
“她也知道星宿的祕密,知道很多……她……也在騙我,試探我……是嗎?”
我說的時候,忽然有種怕的感覺。
“所以,她一直在按照流程走,瞞在鼓裏的,只有……我……”
我不知該怎麼描述那瞬間毛骨悚然的滋味。
就好像你走黑暗的叢林裏,黑不見五指,忽然來了一陣風,那陣風裹住你,你不知道那是風還是什麼,反正就那樣的冷入骨髓。
玄沉墨這時則提起來剛纔的話題,說剛剛他要說的那件事,就是這件——
“江螢,我想跟朱雀聊聊。你把身體讓給她,讓她出來,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