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禾山比想象中更加聰明。
甚至沒問王力爲什麼要救程蝶衣，有些祕密，若肯說，一見面就會告知，若沒有，最好識趣的別打聽。
這便是散修好好活着的生存法則。
滿意他的上道，這朋友可以繼續做下去，一枚返生丸價值可不低，王力不想欠人情，思付片刻，從乾元袋中摸出了陽雷。
“勞煩你跑來一趟……這小玩意，拿着防身不錯。”
二階消耗型法器，拿來送人也不突兀，領悟了回溯時間虛影的奧祕後，他的克敵制勝手段多出了何止一倍，這陽雷和咒符術一樣，更多變成了輔助用的道具，不再需要保密。
“這！多謝！”
張禾山頓時大喜，身爲散修，識貨的眼力是必須的，他接過陽雷後便察覺到這東西雖小，蘊含的威力卻很可觀，當下鄭重收好。
隨後，兩人道別，整個交談中，程蝶衣都一動不動，彷彿猶在睡夢中。
直到張禾山走後，才端坐起來。
“……準備去獸洞。”
返生丸有起死回生之效，區區風寒，自然藥到病除，她定然早已醒了，也一字不落聽到了交談，倒省了一番解釋的口舌。
“好。”，程蝶衣乖巧的點頭，果然不廢話，要她幹什麼就幹什麼。
藉由張禾山透露的情報，輕鬆躲開搜捕圈子行至獸洞，果然極爲隱蔽，滯留個三四日不成問題。
佈置好防禦手段後，王力這才與程蝶衣對面而坐。
“現在，可以給我展示一下‘入畫’的技巧了吧。”
那日出了蝶谷，他便問過這個問題，只是當時追兵就在眼前，程蝶衣拒絕也是理所當然。
不過眼下救她逃出生天，又施加不少恩惠，這姑娘又乖巧聽話，怎麼看也不像是忘恩負義的……等等，她搖頭了？
打臉來得極爲突然。
話音還未落，程蝶衣的腦袋便搖得比撥浪鼓還快。
“……你過分了！我一不殺你，二不脅迫你，只是讓你展示一下‘入畫’技巧，你這般拒絕，是算準了我不會用強麼？”
王力有些怒了，暗道她莫要敬酒不喫喫罰酒。
程蝶衣的妙目撲撲眨了幾下，無辜道，“我沒說不給你展示啊，又不是什麼絕世祕密。”
“……那你這搖頭……”
“展示‘入畫’技巧需要媒介，那媒介已經被上清館毀了。”
王力瞬間怔住，這劇情走向委實離譜，但程蝶衣的眸子分明坦蕩，顯然沒有虛言。
忽然心中一陣明悟，王力皺眉道，“你說的那個媒介……就是各仙門圍攻蝶谷要找的寶貝？”
“它不是寶貝，只是上清館前任館主留下的一根手杖罷了……沒什麼特殊的，硬要說的話，大概材料是懷水青木藤，還算堅硬，老館主用它殺了一隻狐妖，僅此而已，我都不知道爲什麼上清館硬要把它毀了，我深居蝶谷，哪去找別的懷水青木藤。”
說起此事，程蝶衣也來了怨氣。
上清館爲何要毀去那柄手杖，理由再簡單不過。
正是因爲那東西除了還算有紀念意義外，幾乎毫無價值。
懷水青木藤雖然稀有，但蘊含的水木兩種靈氣皆不高，且這種植株生長極慢，十年一開花，三十年一成熟，無論煉器還是煉丹，都沒有多少用處，更多用於裝飾。
那麼突然有人大價錢求購這根手杖，定然讓其他人聯想到是不是這手杖裏藏着什麼祕密。
但它就是一柄普通的手杖，若那些人翻來覆去找不到，必定要追問對它最熟悉的程蝶衣，再不然，便是上清館。
對於上清館而言，這可是滅門之災……他們倒是想實話實說，但特麼誰信啊！
所以寧可早早將這手杖毀了，旁人見東西沒了，便會放棄追查下落，上清館或可躲過一劫。
人心叵測，這招壯士斷腕無疑是正確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再找一根懷水青木藤給你，你便能施展‘入畫’技藝給我看？”
當然，對於上清館的結局，王力絲毫不感興趣，不過是連仙盟都沒有入的芸芸衆多小仙門中一員罷了，荒原大陸中這種小仙門，每天都有成立與覆滅，何足掛齒。
程蝶衣重重點頭，“嗯，你救我一命，這‘入畫’技藝，傳授與你都無妨，反正也是我在蝶谷無聊時偶然發現的。”
王力頓時一笑，暗道這姑娘天真無邪，難怪有機緣領悟獨門本事，若心靈有雜念，估計也悟不出此等妙術。
“很好，你且休息兩日。”
王力起身出了獸洞，將一隻小巧的機關鳥送上天空。
對於他來說，弄根懷水青木藤有些麻煩，但對於現在的謫仙派來說，弟子一齊出動，不要太簡單。
算算時間，也該給這些家裏人報個平安了。
兩日後，正在閉目入定思索時間回溯虛影技藝的王力猛然察覺到了機關鳥的波動。
睜眼後，靜靜看着一個小巧的人影走進了獸洞。
隨即跪倒在地。
“東家，我對不起你。”
清脆的聲音帶着哭腔，帶着惶恐與不安，連連磕頭不止。
“……算了吧，你姐還算有分寸。”
王力沒想到送來回信的人竟然是曾清這小姑娘。
要說對她不生氣，那是假的……出賣門派的情報，無論有意還是無意，都必須受到責罰。
不過看他哭得梨花帶雨的樣子，心中到底一軟。
想必那一期的奇人榜公佈於衆後，她的自責已經夠多了。
否則，道執也不會讓她來見自己，未必沒有負荊請罪的意思。
“……東家，我去抓姐姐來交給你發落。”
曾清依舊跪地不起，猶豫再三後，可憐巴巴的擡起頭來，“只，只求你別殺她。”
“噗！”
王力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搖頭笑道，“殺她幹嘛，又不能讓皇城把奇人榜收回去……若你真想要將功補過，就去找到你姐，讓她免費爲我謫仙派做事，咱們需要一個收集情報的好手，她很不錯。”
“啊！是，是，我一定辦到。”
小姑娘頓時大喜過望，雙手奉上幾根懷水青木藤，“這是師傅吩咐我帶來的。”
道執辦事果然很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