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力不想被人窺視，以霧影陣法隱蔽，所以刻意放慢了些速度。
他很快爲這個決定後悔了。
誰說的三個女人一臺戲？分明兩個就足夠。
程蝶衣與曾清混熟之後，話癆屬性暴露無遺，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那小丫頭曾清也是什麼都敢聽，什麼都敢信，一對天真無邪的活寶湊在一起，鬧騰得王力頭都快炸裂開。
好不容易捱到與極西之地交界的州郡，程蝶衣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朝着曾清擠眉弄眼道，“妹妹，你那把弓很不錯，要是能獵殺些妖獸見見血就更好了。”
“瞧你說的，姐，我在仙門中，可已經殺了不少妖獸呢。”
“呵呵，尋常妖獸，辱沒了這把弓的厲害，我倒是知道有一隻妖獸，渾身金鱗片，體壯如山，連神兵利器都無法傷它分毫，唯有以你這箭射它眼睛，纔有機會殺之……據說，這隻妖獸渾身都是寶材，不知小妹有沒有興趣？”
“有啊有啊，寶材什麼的，誰不想要。”
機關鳥上就這麼大，以王力的耳目想聽不見都難，暗道這姓程的小娘皮又在玩什麼花活。
她根本不會僞裝心機，就差沒把想搞事三個字寫在臉上。
這一席話，擺明了說給自己聽的，否則以曾清築基期的實力，縱然寶弓在手，遇到妖將級別的對手也只有逃命的份兒。
“那隻妖獸叫什麼來着……嗯，好像叫金甲玄吞，除了比精鐵還硬外，還有，還有……”
“毒！它吞吐涎水，威力比精鋼弩更強，且蘊含劇毒，哪怕金丹期修士挨着了，也得斷臂求生。”
王力聽不下去了，幫她把話接上，“這隻金甲玄吞，是咱們即將要到的巴山州石鬼門的鎮門御獸，石鬼門雖不是什麼名門大派，但在這巴山州也排的上號，揚名的手段，便在運用金甲玄吞的涎水以毒克敵……不過嘛，毒這玩意，越到高階越捉襟見肘，這種旁門左道作爲輔助還行，當做主攻還是算了吧……”
話到一半便打住。
越說越像是在罵自己，他的陣法在主流仙門的認知中，同樣屬於旁門左道一類。
猛然，王力心有所悟，看向程蝶衣皺眉道，“沒記錯的話，在蝶谷時，好像便有個石鬼門的修士。”
“……嗯，他殺了上清館好幾個人，又把我辛苦打理的院子給毀了。”
被看穿心思，程蝶衣也不裝了，俏臉上掛着寒霜，咬牙切齒道，“若是公平對戰，輸贏自有天命，但他用毒暗中殺人，好卑鄙。”
王力瞬間無語，很想給她講講宋襄公的故事，最終，放棄了這傻缺的想法。
跟天真無邪的小姑娘談弱肉強食，他又沒病。
但這石鬼門，可殺！
畢竟用毒通常得配合暗算，所以，得益於石鬼門弟子的‘高光’表現，這仙門的風評可以劃爲垃圾那一類。
那意味着挑了它並不會惹來多少麻煩，沒準還能得個匡扶正義的名頭。
以前不是沒有仙門打過石鬼門的主意，只是因爲它處於巴山州這種窮鄉僻壤，路途遙遙又隱蔽得緊，還沒多少油水，划不來而已。
況且雖然傳言極西之地沒有妖魔，但耳聽爲虛眼見爲實，王力纔不把身家性命寄託在區區傳言上，要入極西之地，準備得越充分越好。
補給和傷藥，怎麼都不嫌多，石鬼門的門派庫房裏定然都能找到。
最重要的是，金甲玄吞在百鍊譜上榜上有名，算是不錯的煉器材料，得到它絕對血賺。
種種好處，足夠成爲動機。
王力並不忌諱殺人奪寶，憑什麼反派可以去搶劫，而正人君子就只能循規蹈矩熬工齡增強實力？
“……你能找到石鬼門？據說，這仙門位置極爲隱蔽，甚至外出的門中弟子回來時都找不到入口。”
下定決心後，王力用淡淡的反問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能！旁人找不到，卻難不倒我，在蝶谷外，上清館的師兄殺了一個石鬼門的弟子，恰好在遺物中找到了一張類似於地圖的東西，我記性還算不錯，可以重描出來，再用入畫之道，找到石鬼門。”
程蝶衣瞬間大喜過望，她天真歸天真，人卻不傻，聽出王力有意相助，趕緊說明辦法。
“不急，先到巴山州城落腳。”
謀定而後動，王力示意程蝶衣不必演示，雖然沒聽過石鬼門有什麼厲害的修士，但要開人家的庫房，奪人家的鎮門御獸，幾乎與滅派沒區別，己方這邊只有曾清一個助力，還得保護程蝶衣這拖後腿的，相當於一個半人挑整個石鬼門，自然得多準備幾手爲妙。
機關鳥加快速度，半日後便到了巴山州府。
遠遠望去，王力眼皮狂跳。
這特麼也算州府？
典型的七裏之郭，用鋼鐵籬笆圍成的外牆四處透風，沒有感受到任何防禦法器的氣息，對於修士或者妖獸來說，這種程度的障礙，相當於不設防。
整一個大號豬圈……王力找到了最準確的形容，不過放眼整個巴山州，這座‘豬圈’已經算是最繁華的地方，挑肥揀瘦什麼的，還是忍忍吧。
步行入城，城中佈局有着邊陲之地獨特的粗鄙與簡陋。
這裏沒有官府，看來宮中那位年輕人根本沒興趣理睬這一畝三分地兒，連必要的守衛和府衙都沒有佈置，只保留了名義上的統治而已。
所以，生活在這裏的百姓，大多是被驅逐或犯了事走投無路的囚徒。
混沌無序，是王力對巴山州的第二印象。
行走在髒亂的狹小街道上，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被貼上了肥羊的標籤。
一個凡人，帶着同樣爲凡人的年輕姑娘……這跟赤裸裸的誘惑有何區別？
至於曾清，在未入城時王力便命她隱匿氣息，只暗中跟隨着，沒有自己的信號，不準現身。
雞蛋不放在一個籠子裏，一明一暗纔是上策。
找了間還算乾淨的通敞茶店坐下，王力開始物色目標。
茶客與酒客，都是很好的地頭蛇……別人當他是肥羊，但在他眼中，這些不懷好意的本地人，跟肥羊又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