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轉世輪迴之大漠鳴沙 >第58章 初訴心事
    老者卻陡然失笑,“今日暫且放過爾等小輩,待改日老夫再親自討教!”言罷,拉着蘭鮮縱身躍起,單掌推向水面,瞬間便飛珠濺玉,我四人不得不持兵器擋下撲面而來似暗器一般的水滴,待再尋其蹤跡時,已是飄杳無痕。

    “此人非同尋常,若是任其離開恐後患無窮!”我焦急地辨識方向,想要尋得一些蹤跡。

    上官清流近前安撫道,“鳴兒休要焦急,老將軍已命李將軍和三弟同往其居處尋訪,定不會有失。”

    “他二人可會遇險?”孟子之一旁插言。

    “該是不會,”龍泉收了腰刀,卻捂住了腰上的傷處,“李將軍爲人沉穩,無把握必不會輕易露面。”

    “止靜亦是,且已再三叮嚀,僅是確認下處即可,無需對面。”

    我卻未理會,忙擡手搭上龍泉的手腕,“你可是傷處有異?”深吸一口氣,便凝神把脈。

    “龍賢弟?”上官清流亦看到。

    “無事,許是方纔運功久了,有些不適。”

    我亦吐氣放手,“虧虛而已。回去需好生將養,且需食療進補。”

    龍泉笑意滿面拉住我,“好啊,此事便交與賢弟了。此戰大勝,略可緩口氣了,賢弟定要多住幾日!”

    “師傅!”蘭鮮被老者放下之後,便覺其臉色異常。

    “噗,”老者未及迴應,便噴出一口鮮血。

    “師傅!您可安好?都怪徒兒無能連累您老人家顛簸出手。”此時的大都尉早已沒了高傲之氣,扶住老者滿是焦慮之情。

    姬伯擡手擦了擦嘴角,笑道,“鮮兒勿要擔憂,爲師無礙,只是方纔欲催動那血雨腥風卻被其反傷。不愧爲上古神器,卻是厲害。”

    “徒兒不明。”

    “呵呵,日後你便會知曉。只是不知她是如何得到那柄劍的。罷了,鮮兒,此戰大敗,你如何對匈奴單于交待?”

    大都尉雙眼放出寒光,“師傅,此戰雖是徒兒輕敵,卻與那左右賢王暗中通敵分不開,徒兒需尋得幾名下屬返回匈奴向單于言明。”

    “你心中有數便可。只是爲師需靜養數日調息養傷,不如你隨我去往樓蘭暫且一避。”

    “徒兒謹遵師訓。”

    待我等返回玉門關前,大漢兵卒仍在處理戰場——有可救治的便擡回城內;已故的,若是有親眷則允其帶走,無有的便就近掩埋於城外。望着那十數萬人拼殺過的戰場,我恍惚有一絲熟悉之感,似是夢中見過,皚皚白骨、血流成河、屍身累加。心中一陣嘆息,真是一將功成萬骨枯,這大好年紀的兒郎,便如此血染黃沙、埋骨他鄉!耳際不斷傳來同袍的嘆惋之聲以及家眷的哀嚎痛哭之音。

    “可嘆年年戰火,終是逝者無辜。”龍泉緩步行至兵卒身旁,並未理會拜見之聲,僅是雙手捧起沙土,往每個墳堆上添上一把以盡哀思。

    “少將軍,老將軍有命,您返回即刻去中堂。”一名小卒稟報。

    “知曉了。”龍泉雖應承,卻未停下動作,令四下兵將皆欣慰。

    孟子之靠近上官清流,低語道,“大哥,現下回城,需送大嫂回山中較爲穩妥。”

    上官清流見我一直錯愣出神,誤以爲我經不得如此慘烈景象,擡手捂上我的雙眼,柔聲道,“鳴兒莫看了。我命人送你回山寨可好?”

    我拉下他的手,“無妨,我非受驚嚇,僅是傷懷罷了。”

    龍泉轉身,“上官兄與賢弟隨我一同去見舅父吧,此戰之功定不會虧損了兩位。”

    進了中堂,已是一派熱騰喧鬧的場面,各位將領均面露喜色。屋內與城下猶如截然相反之象。

    “少將軍回來了!”有人於門外便大聲招呼,使得我們即刻成爲關注之心。

    上官清流與龍泉笑意盈盈地與衆人寒暄,而我卻垂頭不語落於最後。

    老將軍自是歡喜大戰得勝,滿臉笑容,“泉兒,上官公子,顧公子,快請坐,老夫已具表上奏,不日便會迎來朝廷封賞。”

    上官清流自是謝過,卻見我仍是無喜之態,便暗中提醒。

    老將軍亦是看出,“顧公子可是有傷在身?”

    “並未!”上官清流忙應道,“鳴兒未經戰場,恐有不適。莫不如我送她回去。”

    “欸,”龍泉攔下,“我與顧賢弟一直未得空暢談,此番大勝,便可暫緩些時日,定不能再錯過了。”

    孟子之面色一灰,“少將軍見諒,我家,顧公子需先得靳伯詳查一番纔好。”

    老將軍自是心領神會其意,龍泉卻皺眉,再欲阻攔卻被老將軍攔下,“泉兒,孟公子所言甚至,顧公子年紀尚淺,且未經大戰,查看一番實爲妥當。”

    “我並無大礙。”我不明其理,自是聽不懂的。

    “鳴兒,方纔那姬伯的內力不知是否傷及你,故而令靳伯一看亦是令我等安心。”上官清流和顏柔聲,甚是親暱。

    我卻實不喜那未蓋黃土之人身後之事未了,現下卻如此歡慶的場面,便起身拱手告退。

    尋了沐浴的由頭遣開旁人,完畢後便去尋駝駝。

    它自是歡喜,我卻悲感異常,牽着它獨自出了城門,往沙場外圍而去,尋了個小土包,坐於其上,吹起了玉簫,那悽婉悲愴之聲瞬時瀰漫開來,引得駝駝臥地蹭着我的手臂。

    “駝駝,我似是經過如此情景,甚覺悲涼。這具具屍骨,哪個不是大好年華,雖知血灑疆場實爲戎馬一生之告慰,卻又有幾人知曉其家眷親人之悲痛?且鮮有人傳於後世而受敬於人。”我撫摸着駝駝,將內心的想法說與它聽,如今,也只是它能令我敞開心扉。

    “賢弟,卻原來你亦有如此之感。”

    我側頭,便見龍泉業已更換常服而出。“你不必擔心,我確是無傷。”

    他淺笑着與我比肩席地而坐,卻未看我,而是目視遠方,“我知你定是不喜如此歡慶之象,原爲此悲未結。”不得不說,他確是懂我。

    “是。”我收了簫,“令兄長爲我憂慮,實爲我,”

    “勿要如此說,”他轉向我,“於我面前,你無需掩飾。即便得勝,然逝者不可知,且天人永隔之痛,非親身而歷不能同感。”緩口氣,便又望向遠方,“賢弟有所不知,我龍家世代戎馬,先祖長輩數名男丁具是埋骨異鄉不得返家。同輩之中,更是已無人可戰,僅我一人尚存。故此舅父方處處擔憂照應。然,欲要民安,必是守土抗敵不可缺,故而即便非我,亦會是旁人。”

    雖是他並無上官清流言語溫柔可親,卻令我舒適異常,知己者,無論相處長短,恐是一個眼神、一個神情便知對方心意。我與他便是如此,方令我無緣由想要親近。我側頭看他,卻並未見憂傷之色。無從勸慰,只得擡手拍了拍他的手臂以示安慰。

    他卻笑道,“賢弟,無須如此,我自幼便習以爲常。”

    “不知兄長是如此經歷。”

    “那麼賢弟又爲何如此感傷?”

    我輕搖頭,“亦不知,卻僅覺此情此景似夢中常見、經歷無數。兄長莫笑,我無親無友,獨自一人,並未如此經歷,卻不知爲何竟如此感傷。”

    “哦?賢弟不是有師傅在嗎?怎會?”

    “日後再與兄長詳言,我,前一陣服錯了藥,忘記了所有,故而從前恐是有所經歷,唯如今不記得了。”

    龍泉並未繼續追問,卻鄭重開口,“賢弟,爲兄有話你且聽之。即便我再不喜,亦要應對衆人,勿要掃其興。此戰,已是大勝,縱是死傷萬餘,已僅爲十之一耳。於過半之數甚至是全軍覆沒已是無法比擬之幸,故而衆人方歡慶。你雖年輕,卻須知人情世故,更需於衆人面前收斂自身秉性,此方爲成大事之法。不知賢弟可懂?”

    我羞愧點點頭,“知曉兄長爲我所慮,我記下了,日後定不會再如此任性。”

    龍泉似兄弟一般攬過我的肩,笑道,“我卻亦是不知爲何,總覺賢弟甚是熟悉,你我定爲前世兄弟,此生我方無所顧忌,若賢弟不棄,不如你我結拜?”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