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場位上,蔣思月飛快的更換了自己的歌曲,她告訴主持人,自己將演唱《紅玫瑰》,一會兒《卿雲歌》的伴奏就不用放了。
完全忘記了她自己今天一身的打扮是聽了經紀人的話,爲了符合《卿雲歌》這首歌曲的意境,特意準備的。
極爲素雅的顏色與搭配,本來就與蔣思月的長相不太搭,穿着這麼一身唱《紅玫瑰》,只怕是會讓人覺得有些彆扭。
可是,蔣思月不想管這麼多了。
彆扭,總比被人比得什麼都不是的好。
從小到大她就活在和別人的比較之中,她討厭這種感覺。
主持人已經上場,臺上的白茉莉也下來了,走的路線成功的路過蔣思月。
“有請第四十四號選手,蔣思月小姐!”
臺上的主持人叫了蔣思月的名字,而蔣思月則是剛好在看路過的白茉莉,她想看看是誰和她選了同一首歌,也想知道唱這首歌唱的那麼好的人又是誰。
可能是與孫玉荷相處的時間太久,蔣思月只看了白茉莉一眼,就認出來這是誰。
“玉荷!”她一把拉住白茉莉的胳膊:“你怎麼在這兒?你知不知道你好過分,離家出走,孫副官都快急瘋了!”
蔣思月的聲音不小,後臺還在候場的人也不少,這一句,直接吸引了一大波人的目光。
白茉莉被她拉住,一雙眼睛沒什麼溫度的上下掃視了她一番,說:“這位小姐,你認錯人了。”
蔣思月十分的肯定這就是孫玉荷,連忙道:“我是思月啊玉荷。”
白茉莉從香港回來是來和她打擂臺的,沒有要認親的打算,現在的她早就不是以前了。
眉頭微皺,用力的甩開蔣思月的手,溫溫柔柔的說:“這位,思月小姐,你是真的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你。”
說罷,和一邊圍觀着的工作人員說:“各位老師,能處理一下嗎?我需要去趟衛生間,沒有太多的時間耗在這裏。”
臺上主持人已經說完有一會兒了,工作人員連忙上前:“蔣小姐,輪到你上場了,再不上場就來不及了。”
眼見白茉莉轉身就走,而臺上已經叫過自己的名字,蔣思月想着人就在這兒也跑不了,就連忙上臺了。
臺上的主持人見她上來,這才鬆了一口氣,將舞臺交給她。
“紅玫瑰”之名在上海灘也算小有名氣,她一登場,一句話都還沒有說,就引起了不小的歡呼鼓掌。
觀衆們的熱情讓蔣思月自信滿滿。
“大家好,我是你們的紅玫瑰蔣思月,很榮幸能站在月份牌小姐大賽初賽的現場,接下來,我將爲大家帶來我的歌曲,《紅玫瑰》。”
蔣思月在臺上忘情演唱,不得不說,她是有些天賦在身上的。
憑心而論,歌很好聽,能讓人陶醉。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陶醉進去。
像坐在惜月不遠處的蔣老爺,他就沒聽進去。
而且,如果不是姜婉眉女士怕他暴起,然後得罪了月份牌小姐大賽的主辦方和合作商,從而死死的按住、並柔聲勸解到,可能現在臺上忘情演唱的蔣思月都能血濺當場。
蔣老爺是在臺上主持人念出“有請第四十四號選手,蔣思月小姐”的時候,臉色一下子變得不好的。
所以,就連慕月懷疑臺上的人是孫玉荷,悄悄和姜婉眉女士說,蔣老爺都沒有懷疑個一下。
可是,蔣思月不同啊。
蔣思月可以說是蔣老爺最刺頭的一個女兒,忘都忘不了的那種。
當聽見主持人報的名字的時候,蔣老爺就沉下臉來,先是自我安慰到可能是名字像,等到人出來之後,哪怕化着妝,蔣老爺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顧及着公共場合,蔣老爺氣的發抖,壓低聲音道:“孽障!”
蔣老爺這個人是很矛盾的,他接受戲子明星,但他不接受自己的兒女成爲戲子明星。尤其是蔣思月這樣讀了這麼多年洋墨水的,並且在他心中,以前在東平城攢的,加上這些年這邊給她們的,陳文涓母女手裏的錢是不少的。
完全可以讓她們舒舒服服的生活,然後蔣思月再找一份音樂老師或者別的什麼工作。
現在看着蔣思月站在臺上“賣笑”,可不就戳了他的神經了嗎。
“老爺,”雖說姜婉眉想看熱鬧,但她不想讓別人看自家的熱鬧:“老爺,思月怕是就是來玩玩。”
蔣老爺不怎麼關注娛樂八卦,所以家裏的小報他一般不看,更何況小報們喜歡在文章裏直接寫“紅玫瑰”,如果沒有圖片,就算看了,蔣老爺也不知道是誰。
“玩玩?哪家大家小姐拿自己的名聲玩玩的?”蔣老爺感覺到自己這邊的動靜惹來別人的目光,聲音更加放小:“我看她就是不務正業,自甘沒落。”
看蔣老爺注意到環境,認識到分寸後,姜婉眉開始拱火,她沒別的目的,就是想蔣老爺生氣,然後去找陳文涓晦氣,如果把這幾年浪費在她們身上自己掙得錢要回來最好,要是能把蔣老爺也氣出個好歹來,也不錯。
正好能無負擔、無罪名、不用動手、不被指點的變成上海灘第一快樂有錢有兒女的喪偶名媛。
“老爺,你的意思是嫌棄我以前是個唱評彈的?”
姜婉眉保養的好,加上這幾年蔣老爺一直和她生活在一起,對她的脾氣不是一般的好,這麼撒嬌似的一句不高興的話,讓蔣老爺連忙解釋:
“我哪有?哪裏是在說你,不要多想。再說,你當年是沒得選,她呢,讀了書,她媽又不是沒錢,不好好找個正經工作,跑到臺上丟人現眼。”
人生氣了,哪裏會判斷這歌唱的到底好不好聽。
姜婉眉:“好了,老爺,等回頭去看看七姐,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雖說思月是學音樂的,不如我們惜月好找工作,但也不能去當交際花啊。”
月份牌小姐出身的冠軍、亞軍、季軍們,除了家底厚,或者嫁的好的,大多都做了交際花。
蔣老爺黑着臉看着臺上的蔣思月,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