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弛和墨雪兩狼更是忍不住上前，要朝蛇羣撲過去。
也就是這時……
“滋——”
蘇攬月向後跳，避開毒蛇的攻擊。
與此同時，裝了大噴嘴的桶裝風油精開始噴灑。
剛纔還兇猛無比的毒蛇一聞到風油精的味道，就跟見了什麼妖魔鬼怪一樣，轉頭就跑。
待安全距離之後，它們似乎還有點不甘心，停下來扭頭再次看向蘇攬月等人。
蛇頭高高昂着，蛇信子不斷吐着，身體也再次盤起來，蓄勢待發，似乎隨時都可能如彈簧一樣再次撲咬過來。
蘇攬月無動於衷。
蕭珩……蕭珩：你敢兇我的月月？
“滋——滋——滋——”
他手裏的風油精再次噴出，噴完一邊兇巴巴地對蛇齜牙，一邊晃着手裏的風油精，像是在說，有本事你就來。
蛇：“……”
它們蛇瞳豎起，死死地看了看蕭珩，又看了看蕭珩手裏的風油精，蛇信子吐得飛快，像是在說：你有本事把那玩意給老子放下，看老子不咬死你，毒死你，你這不講武德的兩腳獸！
“滋——”蕭珩又噴了一下。
蛇……蛇氣得甩尾，但也只能轉身離開。
等它們走後，蕭珩才美滋滋地湊到蘇攬月跟前求表揚。
他沒說話，但一雙眼睛亮晶晶的，那模樣就差將“月月快誇我”幾個大字直接寫在臉上了。
蘇攬月失笑，擡手又摸了摸他的腦袋：“阿珩真厲害，這麼快就把蛇給嚇跑了。”
一旁的趙明燁等人：“……”
嚇跑的蛇的是阿珩嗎？分明是那風油精。
蘇姑娘，你能不能別這麼寵？
被誇獎的蕭珩更加開心了，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好像這濃墨一般的黑夜都絲毫無法掩蓋他眼裏的光。
蛇羣過後，蘇攬月他們稍作調整，繼續休息。
所幸這一夜，除了蛇羣，沒有再鬧出什麼動靜來。
而後面幾天，他們雖然又遇到了不少的猛獸。
不管是獨居，還是羣居，也正如趙明燁先前說的那樣，他們有狼羣相護，所以這南幽林中的野獸對於他們來說不成問題。
而他們還有藥包和風油精，所以也無懼這南幽林中的蛇蟲鼠蟻。
在第七天中午，他們終於走出南幽林。
南幽林植被遮天蔽日，白天烈陽雖然能照進光來，但依舊是稀稀疏疏的。
現在走出來，突然天光大亮，所有人忍不住擡手去擋。
蘇攬月也想擡手擋，但有一隻大手更快地蓋在她眼睛上面。
“終於走出來了。”不過一會，趙明燁等人就適應了這亮光，就聽到趙明燁感嘆道。
蘇攬月沒來得及搭話，因爲阿珩的大手還沒從她眼睛上撤掉。
“阿珩，可以了。”她去拉阿珩的手。
阿珩順着她拉他手的動作，把手放下來。
眼前徹底明亮，蘇攬月就看到蕭珩正對着他笑。
明明是一張平平無奇的臉，但不知道爲什麼，他一笑，就覺得莫名地吸引人。
“月月。”他甜甜地喊道。
“嗯。”蘇攬月應了一聲。
“我們絕對是第一波活着走出這南幽林的人。”趙明燁在這時候又道，“多虧蘇姑娘你啊。”
墨弛和墨雪它們並沒有跟着一起出南幽林，畢竟是狼，在外面太引人注目了。
他們等在出口處不遠的地方，等蘇攬月他們回來。
“準備進城吧。”
離開南幽林，還有再走大約大約十里路纔到臨丘縣。
然而就是這短短十里路，蘇攬月等人幾乎沉默地走過來。
從她帶着獵虎村駐紮在獵虎村開始，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
這一個多月，他們雖然也經歷一點小波折——雄獅寨的偷襲。
但在她帶領之下，獵虎村村民，甚至包括後來加入的雄獅寨的人，就再沒有嘗過餓肚子的滋味了。
而趙明燁等破甲軍，在獵虎村待了不過大半個月。
他們見慣了獵虎村的“人間煙火氣”，聽慣了獵虎村的歡聲笑語，以至於他們差點忘了這亂世、這饑荒的存在。
然而現在……
烈日之下，到處是行將待斃的衰弱軀體。
他們佝僂着腰、麻木地往前走。
“砰”地一聲，撐不住的人直直地砸倒在地，然後再也起不來。
“肉……”
詭異的笑聲中夾雜着吞嚥口水的聲音。
很快，那具屍體旁邊圍着一羣人。
肢解、啃食、生吞，人喫人。
哀鴻遍野，餓殍載道。
飢餓、絕望、血腥、詭異。
這纔是荒誕的現實。
破甲軍們一想到這是他們守護的百姓，便心如刀絞。
“校尉。”許忠義忍不住開口。
趙明燁知道許忠義想幹嘛，但是……
“你是想他們一擁而上？”趙明燁冷着臉說道。
救？
他自然想。
可是怎麼救？
他們能救一個、兩個，但能救所有人嗎？
現在別說給食物了，但凡他們敢暴露他們手裏有食物，這些流民必然一擁而上。
到那個時候，他們不反抗，那地上的屍體就是他們的下場。
他們要敢反抗……難道要他們對手無寸鐵的百姓下殺手嗎？
許忠義垂眸，不再吭聲。
其他四個破甲軍成員也艱難地撇開眼。
無能爲力的感覺在這一刻縈繞在趙明燁等人的心頭，同時還有怨憤。
這一切原本不該是這樣的。
大雍的百姓本可以豐衣足食，安居樂業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亂世飄零，食不果腹。
而這一切，都是因爲當今聖上。
暴虐昏庸、只知飲酒作樂、驕奢淫逸。
是他殘忠害善，而舉奸邪讒佞欺負之徒而用之，讓整個朝綱腐敗。
朝綱一亂，制度一亂，百姓苦不堪言，這才各地暴亂，也纔有此慘狀。
這一切都是因爲那昏君！
而此時那位昏君在幹嘛？
他依舊尋歡作樂，不肯低頭看這悲慘的人世間一眼。
哪怕一眼。
張大力和張二力兩人也抿着脣不說話。
他們目光定定地看着蘇攬月瘦弱卻堅毅地脊背。
如果不是蘇姑娘，他們現在也早就是一坯黃土，又或者……也被其他流民如此啃食，屍骨無存了。